金鸳盟总部位于东海,即便是密室,晚上也是有些寒凉的。
时值深夜,得到无颜转达消息的笛飞声,又来了这里。他习以为常地给芊橦掖了掖被角,就又这么枯坐在了床畔。
密室建于海边的峭崖之上,从这里唯一的一扇窗户向下看去,就是碧顷的海波。远远望去,海天一线,碧蓝色的波涛从远处连绵不断地涌来。这是陆上绝对看不到的风景,美丽又宽广。
芊橦是个奇怪的人,说着不喜欢大海,但自从到了这之后,每日除了看些书籍话本之外,就是看着这碧蓝的海岸发呆了。
可说是纯粹的发呆,又有些不尽然,她好像体会到了地脉紫芝那靠着大海独立万载的年月。放松之中却又有些无形的烦躁,这是芊橦正午话语不客气的由来。
可这些,笛飞声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往日里一个人能呆在深山老林里枯守好几个月的人,在这里,不管他布置地如何舒适,却依旧不耐烦了。
在武功上,笛飞声是个一往无前的勇者。可在感情里,他却是个赤裸裸的新手,他学着别人的方法,在这几年里,学着温和,学着温水煮青蛙,可最终,好像那个愈发沉沦的,只有他自己。他学着学着,自己成了那只被煮的“蛙”。即便将人掳了过来,却又完全不敢再在她面前现身了。
窗外的涛声依旧,笛飞声却觉得,有些吵了。
笛飞声:" 我该怎么办?"
放手吗?
笛飞声低声问着自己。
笛飞声:" 不,绝不"
芊橦:" 唔"
笛飞声僵立当场,而床上的芊橦,却依旧沉睡,不过是好梦时慵懒地翻了个身而已。
也是,这几年的朝夕相处,笛飞声熟悉了芊橦所有的习惯。她睡得早,也睡得沉,只要是她认为安心的地方,没有什么嘈杂的声音,她是不会醒的。这也是他敢半夜过来的原因。。
这几年里,他还熟悉了她喜欢的吃食,爱玩的东西,甚至……她偷懒时不爱梳却喜欢的发式。
笛飞声不自觉地抚上了芊橦背对自己的发丝。黑色的长发未加任何矫饰,就这么松松垮垮地落在白色的寢衣上,落在灰蓝的床榻里,也落在了他的心里。
这几年里,如避世一样的生活松散却又没有半点枯燥。他学了她的医术、学了她的阵法,虽然学得不算太好。而她,也学了他的刀法,虽然也算不上上佳。
可那又如何,笛飞声花了几年的时间,将芊橦完完整整地刻入了心底。可好像,却没有将自己,印入她的脑海里。
笛飞声:"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只是一个同伴?"
当初处理角丽谯的时候,她曾说过一句话。
“尊上,像我们这样的人,是不会爱人的!”
也许,她说对了!
像他们这样的人,自小便生活在地狱里,生活在仇恨、伤害与血腥中,即便找到了那颗爱人的心,又该如何把它捧出来呢!
角丽谯爱他,却只会除去他身边所有的威胁,只准他眼里有她。她的爱,危险而又晦涩。
而笛飞声爱芊橦,却又只会邯郸学步,他一步一步靠近她,却好像,又不懂该如何走进她的心里。
他想放开手脚,却又因这几年的太过深爱,而怕伤害。
渐渐地,男子强健而略带些粗砺的手指顺着女子的黑发慢慢地慢慢地抚上了女子雪白的耳畔,淡黄与雪白、强健与温润,在这里交错。
芊橦:" 笛飞声"
错觉…
芊橦:" 笛飞声"!
第二声,伴随着有些清冷的语调,女子扭过头来,他搭在耳畔的手指,就这么依着他的动作,慢慢地,搭在了她的唇边。
不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