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飞穿过近6米宽的卷闸门进入仓库,首先大门左边是一套两层楼的别墅,这是原石材厂老板搬走之后留下的号,因为没有产权证,这样便宜了后来的租住者;右边相对比较空旷,放着些玩具车、油桶、轮胎等杂物,主要为方便卸货。
后面一大片都摆放着高达5-6米的一堆堆面粉,不过姐夫张江他们主要批发面粉并附带买些相关产品如豆沙、酵母等。
里面不时响起车辆的轰鸣声,但看不到什么工人,因为大部分工人都还在送货没有回来,通常夏季早一点21点左右,最迟有时要到23点才回来,这个响声来之大姐小姑子张菊驾驶叉车卸装面粉。
由于面粉多一包包搬来弄去非常麻烦,不利于方便快捷送货,于是面粉从半挂卸下的时候,一包包整齐放在川字叉车板上,一板2吨,非常方便计数和运输,但也只能用叉车产能搬运这些大家伙。别看叉车开起来简单,但魏飞却一直驾驶不起来,虽然他驾驶小轿车时倒挺麻溜。
魏飞没有在大门口逗留太久,就直接拉开左边别墅大厅的玻璃门走了进去。客厅正面靠墙横摆着木料长椅,椅子前是玻璃茶几,左侧靠墙也竖摆着木头长椅和一个长饭桌,它们并排在一起,上面乱七八糟堆了太多东西,平时如果没人也就不需要在大饭桌上吃饭。
姐夫张江正坐在横摆椅子上对着货单打电话;大厅右侧墙边是一组文件柜和一个办公桌,桌上摆着电脑,桌前是个长条金属椅,类似银行那种。
大姐魏羽此时坐在两者间的老板椅上整理零钱,毕竟做面粉生意通常会收到店家很多零钱,一元、五元、十元甚至还有一毛、五毛的,对于这些零钱,不收的话人家不高兴,收了自己整理起来也麻烦,毕竟银行不会帮你处理。任何时候普通人挣点钱都不容易。
说实在魏飞姐姐姐夫他们做这个生意已经快20年了,也赚了些钱,在他老家人看来应该算上成功人士,但这些钱都是辛苦赚来,一分一厘都是起早贪黑忙碌攒下。
“民以食为天”,魔都是国际大都市,每天消耗的食物数以千吨计,其中面食占了很大一部分,面粉需求量超大,也就形成巨大的面粉批发市场。
但大家都知道干这个赚钱,而且入行门槛低,只要是个人加一辆车就可以运营起来;这样行业缺乏必要的护城河于是就会形成恶性竞争;再加上这是劳动密集型产业,人工费、购车费、油费、厂房费还有大头的面粉出厂费,所以利润不断被压缩。
魏飞听讲每包就毛利1元左右,而且因为竞争激烈,市场还以买家为主,所以能在这种局面下坚持这么长时间,魏飞姐姐姐夫他们的确有相当大的能力和毅力。
张江此刻梳着背头,整体面部形象较立体,年轻时真像个香港大明星,只不过细看现在也留下岁月的痕迹,上身是短袖浅白衬衫,虽然空调开的呼呼直响,但上面的几粒衣扣散开着,说明他也才回来,下身是藏青色裤衩。
他听到有人进来,抬头一看,又低了下去随口就问:“大弟回来了,海边可去了,玩的可开心?”
“还好吧,就是天太热,路太远了点”魏飞本来想打招呼,这么一问急忙答道。
“下次有空,我们一起去牛山港看看,听讲那还可以,到魔都这么多年还没有去过呢!”这时正在数钱的大姐停下来,抬起头插了一句,说完继续沾着点钞水干起活来。
魏飞大姐比他大10多岁,头上简单梳着马尾辫,好多碎发溜了出来,落在有些肥胖的脸上,原本标准的鹅蛋脸只从生了小儿子后就发福起来,隐隐看到丝丝抬头纹显露出来,穿着宽大的棕色长裙,不太注重个人打扮,那个女子不爱美,可是现在条件不容许。
见大厅有静下来,魏飞疑惑问道:“张腾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他呀!肯定又在路上买吃的了,加上走路总爱磨蹭,可能还有一会”魏羽低头接道。
魏飞接着又问:“小天怎么也不在家,跑哪玩去了?”
还没等大姐回答,玻璃门发出好似痛苦撕拉声,被人慢慢推开,接着一个稚嫩而又清脆的童声响起:“妈妈,我回来啦。”
魏飞回头一看,一个精瘦的小孩从两个玻璃门间的缝隙中死劲向里面钻过来,他头发稀疏、细软,额头光溜溜,小眼睛就圆鼓鼓,里面的黑色大眼珠滴溜溜直转,鼻梁挺好,脸上没有一丝赘肉,捏着小嘴,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甜蜜笑容,身上的儿童T恤、裤衩、大头鞋都沾满了灰尘,这就是魏飞的大姐家小儿子、他自己的小外甥——张天。
看见小东西吃力的推着门向里挤的样子,魏飞赶紧伸手拉向门把手拉开门,门不太费力的就打开了,张天也没有注意魏飞,就一阵小跑冲向他的妈妈怀中。
魏飞大姐赶紧放下手中活,在它身上不停的轻轻拍打灰尘,并骂道:“在外面疯的全身都是泥巴,衣服也不要你洗,回来也不去洗个手 ,一点不注意卫生”“看到大舅也不喊声!”又骂道。
张天转过头用眼睛偷瞟了几眼魏飞,依然回头在妈妈怀里扭着头耍闹,可能他和魏飞接触时间太少还不是那么亲。
魏飞摸了摸鼻子,独自笑了笑就走开了,打开右墙侧门,进入楼道,上二楼的临时居所,打开门后悄悄的关上,对着窗户看看左右走廊可有其他人。
感觉只有他一个人时,他小心仔细的从腰包里拿出塑料袋包裹的废纸包,夏季长时间的走动,腰包早被湿透,塑料袋外也有汗迹。
“幸亏当初多了个心眼给彩票多加了几层包裹,不然彩票早烂了,到时真的中奖后拿着它到兑奖中心谁还会认呀。”魏飞自鸣得意的暗暗想道。
简单整理好腰包里的杂物后,因不方便洗澡就又下去了,在这里根本没有那么多讲究,魏飞下来也没事,就做到金属椅上心不在焉的操弄起正在充电的手机,现在他主要关心的就是晚上红蓝球彩票什么时候开奖,实际上手机内容也没有那么大吸引力。
不一会做饭阿姨过来说等下开饭,姐夫这时也打完电话,准备整理茶几上杂物当饭桌,魏飞眼疾手快的小跑过去帮着收拾,这时姐夫走到大姐那拿了几十块钱给魏飞,魏飞有些诧异的看着零钱。
“大舅!你去买点啤酒回来等下吃饭一起喝。”姐夫的响亮声音响起,这时魏飞想起来:平时他在这,每次晚餐都和姐夫他们先吃,因为其他工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晚上也不能熬夜,一般十点前就上床休息。
阿姨早就把饭菜分类放好,来一批人吃一次,互不干扰。魏飞回想后习惯性的拿起钱准备去隔壁那个便利超市去买酒,这时张天匆忙忙跑过来,拉着魏飞衣服说要跟着一起去,魏飞拨开他那还带有黑色脏点的小手,轻笑这说:“去可以!听话不要乱跑。”“嗯”张天很干脆的答道并使劲点头,接着这对舅甥就向超市走去。
这时除了极个别商家还在忙外,其他都关门修整,整个实业区总算静了下来,他们俩很快来到这家小王超市,门口不大,进去发现东西到不少,衣食住行等基本都有,但大件物品要到市里或区里大超市。
一看价格里面东西也不便宜,他姐夫家每天在里面各种消费都有好几百块,以前魏飞感觉心疼,就问姐夫:“哥!每天花百八十块钱去超市买东西,怎么不自己批发啤酒饮料回来自己喝,这样省钱又省事”。
姐夫意味深长的答道:“做什么事都要考虑利益均享,不能你吃肉不给别人汤喝吧?每天花点钱买些东西,会搞好邻里关系,以后做事才方便。”魏飞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魏飞拿了几瓶啤酒准备付钱,小外甥正对着收银台前的冰柜仔细寻找着什么,接着眼睛直盯着一种雪糕并用手指着冰柜的相应位置激动的说:“大舅我要吃这个冰棒。”
魏飞苦笑摸着张天小脑袋道:“我就知道你这小东西跟我来有目的,每次都是这样,冰棍吃多不好,明天白天在吃行不行?”
“大舅!就吃这一支好不好、好不好么?”张天这时双手放在胸前,用他那无辜的眼神直溜溜的盯着魏飞。
没法子,魏飞让老板从冰柜中拿出冰棍,并一起付了钱,地中海老板笑呵呵的接过一堆一元“光洋。”
回来张天边吃边笑,还说:“大舅!这个蛋筒真好吃,不快吃的就化了,”魏飞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溺爱似的摸了摸他的头。
回到客厅,看到茶几上已摆上晚餐。菜有:清炒大白菜、红烧大虾、红烧排骨、绿豆芽炒韭菜、细条鸡蛋汤,还有一小电饭煲白米饭,简单实在。
这时一阵问候声传来:“大舅!你回来那,我还以为你九、十点才到家呢,好玩不!下次带我一起去。”魏飞转头右看,看到大外甥张腾已经上完小课回来了,此时正坐在铁椅子上。
张腾一头蓬松短发和魏飞类似不太爱修理,身材魁梧,脸部肌肉较多,毛孔隐约可见,眉毛粗长,眼睛不大不小,大鼻子上高鼻梁,小胡子也冒了出来,大嘴巴嗓门大,没事喜欢撇嘴笑着说话。但样子有点不敢恭维,身着宽松篮球服,脚穿耐克篮球鞋。
“就那么回事,你去了肯定感觉无趣!”魏飞有点敷衍答道。
这时姐夫爽快的笑着接道:“儿子,你现在不要想那么多,只要最后一年在坚持拼下,等高考后带你好好出去玩下,去海边更不在话下。”
“谁要你带,管的真宽,就知道说学习。”张腾不高兴的吼道,姐夫张江自觉无趣的撇了下嘴没有在说话,大姐魏羽无奈的看了看他们爷俩,叹了一口气。
可见因为教育问题魏飞的姐姐姐夫他们和张腾闹的挺不愉快,分歧很大,尤其是小时候不科学管教导致张江和张腾之间矛盾非常大,日常谈话马马虎虎,但张江一谈到学习,张腾就炸毛,轻的不欢而散、重的可能大大出手。
这也是魏飞他暑假过来重要原因,毕竟张腾和他关系还挺好,适当的面子还是给他这个大舅的,当然很多时候魏飞也要把握好尺度,不会以长辈身份压人。
看着这尴尬局面,魏飞早已不是初次遇见,赶紧插话道:“不谈这些,晚上睡觉在和你谈今天故事”,张江也乘机说道:“小天,赶快过来吃饭了,刚才又去买冰棍了吧?”
张腾也没再说什么,马上会的笑呵呵的来到桌前准备吃饭,魏飞回想以前他在这每天都是这么过来的:无聊、尴尬、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