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主任本来还有些气喘吁吁，闻言呼吸一滞。
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
不过郑定富提出来，他就马上思考了一下。
按照王春生和于副厂长的行为，真出事儿，那推他出来顶罪的概率，怕是九成以上。
想到这里，心里一紧，嘴上询问：“小郑，你怎么知道冯宝亮换药，是王春生背后指使的？”
这事儿他怎么不知道？
郑定富闻言，马上解释说：“也就您不知道。”
“办公室的秘书小王曾经看见，在换药那天，冯宝亮先是去了王主任的办公室。”
“被赵和平抓住以后，王主任跟别人看热闹不一样，他可是很着急，小跑着过去的。”
“还有，有人看见，王主任找了于副厂长。”
“然后于副厂长马上就去了一趟保卫科。”
“原本冯宝亮还嚷嚷着说赵和平诬陷他，结果于副厂长去了一趟，他马上就认罪了，还把责任全揽在了他自己身上。”
“您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王主任用了冯宝亮，出事儿就让他自己承担。”
“秦主任，我是真怕我们也一样。”
秦主任听完又沉默了。
他也害怕。
按照王春生和于副厂长的德行，出事儿了丢卒保帅是基本操作。
冯宝亮的事儿，就是前车之鉴。
郑定富看了一眼秦主任，继续说：“秦主任，冯宝亮换个药都被劳改十年，我们呢？”
“投机倒把可是重罪，严重的要被枪毙。”
“更何况，咱们是倒卖国有物资，要是被豁嘴儿供出来，王主任还不救我们，我们怕是真要命都不保了。”
听到会没命，秦主任浑身哆嗦了一下。
没人不怕死，尤其清晰的认识到要死到临头的时候。
“秦主任，这可是您安排我去做的，我家里还有一个年迈的奶奶，我还不想死。”
“王主任不靠谱，您可要想个办法。”
郑定富吓的不停的念叨。
听的秦主任头都大了。
“行了，我有办法！”
在死亡的威胁下，秦主任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有办法了？真的？！”郑定富一脸惊喜。
“那也就是说，我们可以不用死吗？”
秦主任就听不得一个死字，闻言皱了皱眉，这才肯定的说：“对，不用死！”
“当初我被安排倒卖物资，就早就做好了准备。”
“事儿出了大家一起扛，谁别想过河拆桥！”
“这些年，于副厂长通过王春生，倒卖厂里的物资，早就不知道吃了多少好处。”
“食堂这边，我从一开始，就做了一笔帐，详细记录了倒卖物资数量，还有成交之后，交给王春生的钱数，一笔一笔，都清清楚楚。”
“还有废品仓库，于副厂长安排人倒卖废钢铁，我早就打听出来是哪个废品站了。”
“这次如果他们不救我们，我就把事情都抖出来，把证据都交出来。”
“大家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过！”
秦主任也是发了狠。
到了这时候，自保才是上策！
郑定富的脸上，也终于放松了一些：“太好了，秦主任，还是您有办法。”
“不过要是我们被抓走，于副厂长和王主任找了关系，根本不给我们开口的机会怎么办？”
“到时候，外面的人觉得胳膊拧不过大腿，就算有证据，说不定根本就不敢拿出来。”
秦主任本来就害怕，被郑定富不停的叨叨闹的心烦气躁。
这时候不耐烦的说：“好了，我都安排好了，你就不用担心了。”
“这事儿先等上班，看看王春生找了于副厂长，他会怎么办。”
“我们先耐心等，等王春生给我一个确切消息。”
“如果不救我们，我会去找于副厂长说道说道。”
“放心，于副厂长是个聪明人，他就算为了他自己，也一定会保全我们。”
到时候，就必须要撕破脸，肯定会得罪王春生和于副厂长。
食堂主任这职位，是别想再继续好好当下去。
但是为了活命，也只能这样了。
郑定富点点头，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具体的东西，也就不再询问了。
这时候，天色已经有一丝要亮的朦胧。
两个人小跑来四合院，都出了一后背的汗，这时候歇了一会儿，浑身冰凉。
郑定富提议说：“秦主任，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先各自回家，稍微安排一下？”
“我怕那些抓走豁嘴儿的人，权限很大，审问也快。”
“到时候真来抓走我们怎么办？”
“我奶奶年纪大了，怎么也要托人照顾一下，不然我不放心。”
他这提前做准备要被抓的心态，让秦主任心里直呼晦气。
不过郑定富的话也确实有点儿道理。
万一真有人抓他怎么办？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事情总要做好完全准备。
于是点头说：“好，那就先回家。”
“小郑，你记住，如果有人来抓了我们，审问的时候，千万不要承认，就说你是倒卖过几张粮票，豁嘴儿就随口诬陷你的，听到没有？”
“只要你能顶住，于副厂长绝对会找关系救出我们。”
他就不信，于副厂长会选择鱼死网破。
郑定富点点头：“好，秦主任，我都听您的。”
“从我进食堂以后，我就是您这边的人，什么王主任，于副厂长，都跟我没关系。”
“我只听您的，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这一番表忠心的话，让这时候的秦主任很感动：“好，小郑，你放心，我一定会保住你。”
“我们都不会有事儿。”
他有证据在手，王春生和于副厂长两个人，就别想置身事外。
两人分道扬镳。
秦主任是心急火燎的回家安排，郑定富则悠哉悠哉，赶早去吃了顿早饭。
早上国营小吃部的人，拉着三轮车出来到大路口卖早点。
油饼，糖油饼，芝麻烧饼，糖耳朵，大火烧，豆浆。
油饼六分钱，外加二两粮票一个！
往常郑定富不舍得出来买这些吃，今天觉得任务完成的不错，所以就犒劳自己，买了两个油饼，一碗豆浆，泡着吃。
吃饱喝醉，心情舒畅。
又坐了一会儿，郑定富逮着旁边有手表的人，问了问时间，这才起身，慢悠悠的往轧钢厂去了。
他去厂里，还要按照赵和平的安排，继续演戏。
对此，他心里特别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