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珽和戴先生并排站在一群锦衣卫中，冷眼看着自称是魏小杰被押送游街。
“说起来，游街真是个糟糕的传统，在这个新时代也该废除了吧？”杨珽道。
戴先生点点头：“想靠这种方式来警示潜在的罪犯，还是太天真啦！”
无论锦衣卫们如何拷问，这位王昇的得力帮凶还是坚持称自己而非已经退化成白色猿类的那位是魏小杰，他对名字非常执着，尽管这对已经侦破案件的大理寺来说无关紧要。
“现在他身前的木牌上写的就是魏小杰，看来锦衣卫们已经认同这点了，以后他可以顶着这个名字坐大牢喽。”
两个人心情都很愉快。由于被这个家伙耍得团团转的前车之鉴，他没有逃脱制裁真是大快人心。
至于杨珽质疑游街的正当性，只是单纯认为这会给他逃跑的机会。
“说起来，你的手…还能做手术吗？”戴先生问
杨珽举起自己的左手，在阳光下看了看，残缺的小指尤其显眼，“比我想象得要好很多，做手术方面完全没有影响。”
“那么剩下的几位巨髓症患者拜托了。”戴先生如释重负地笑了。
杨珽却没有笑得出来，他扫视周围围观游行的人群，不知道其中有多少人曾经服用过巨髓液。
与二人当下的清闲相一致，太医院目前也处于闲逸的状态。由于药房和部分建筑被毁，修复还要很长时间，大部分医生都赋闲在家。
李雏鸾本可以拥有一段很不错的假期，但是战冰冰的一封信打碎了她的幻想。
“我不想去。”她对战冰冰直言不讳。
战冰冰严肃地说：“你要知道，这份工作只有你做得来。”
所谓只有李雏鸾做得来的工作，其实是抄写古代医书。并且不是在太医院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里，而是在偏远蛮荒的星蜀地。
“星蜀地表层地下山洞洞壁刻着大量的壁画和文字，其中绝大多数和医学相关，某些可能有超过千年历史。我不要求你把壁画画下来，只要把那些古老的文字抄下来就够了。”
李雏鸾嘟着嘴道：“太医院里比我字好看的家伙多了去了。”
战冰冰说：“星蜀地的地下山洞的原住民，虽然允许我们进入观摩壁画，但是绝不允许我们将纸笔带入抄写和复刻，你要记录，只能在外面偷偷摸摸进行。”
“你的意思是，我要在里面把文字全部记下来，再回到外面一字不落地默写完？”李雏鸾感觉战冰冰的要求不可理喻。
战冰冰点点头：“而且那些文字你应该是看不懂的，几乎是和甲骨文同时期的文字，你得提前预习一下。”
“我不去！”李雏鸾斩钉截铁地拒绝道。
战冰冰双手合十，笑道：“雏鸾，拜托了。你也知道，放眼整个神国，都未必能找出比你记忆力更好的人，更能胜任这份工作。”
李雏鸾翘起了二郎腿：“我脑子坏掉了，我不去！”
战冰冰的笑容里闪过一丝阴险：“加奖金，怎么说？”
“你加多少？”李雏鸾将身体前倾。
“你这小蹄子，听到加钱就这么兴奋？”战冰冰皱着眉头，“加多少都是要向上级请示的，可不是凭我说的算。”
李雏鸾坐回原位：“切。”
“20万钱，作为这次活动的经费，省下的全归你，觉得怎么样？”
“多少？”李雏鸾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她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战冰冰笑道：“星蜀地壁画与文字属于文物，它们的记录对考古学也有重要意义，因此这次首席批了数倍的经费，当然，这也意味着你绝对不能失败。”
“我考虑一下…”李雏鸾结结巴巴地说，感觉有点头晕。她现在在太医院的实习工资为两吊钱，也就是2400钱，攒20万至少要不吃不喝整整七年…
虽然是富家少女，李雏鸾对钱没有那么旺盛的需求，但是那可是靠自己能力赚来的二十万啊！
作为贵族子嗣，最怕的就是被外界称作无能，只要能靠自己本身赚回这么多钱，哪个人还敢对你指指点点？
“虽然说20万只是活动经费，但是它的使用权在于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只要你能将我们要的东西带回京都。”战冰冰语气平淡地说。
但她的声音对李雏鸾来说无异于催眠的魔咒。
“是啊…是啊…但是我受的教育不允许…”李雏鸾宛若梦呓般回答。
“这是上头签发下来的任务状，你只要在上面签字，20万很快就进你腰包。”战冰冰从抽屉里掏出一张纸，拍在桌面上。
“还是算了…”李雏鸾的内心告诉她这20万有些蹊跷，这么高的经费怎么也说不过去。
两个小时后。
杨珽和戴先生回到了太医院。他们在路上还商议着手术的事，直到看见李雏鸾愁眉苦脸地朝他们走来。
“雏鸾。”杨珽举起手朝她打招呼。
“是老师和杨珽啊…”李雏鸾慢吞吞地走向他们，支支吾吾地想要说些什么。
“你这是…”戴先生立马提起警惕，“又惹什么麻烦了吗？”
“没有啦…就是有一份赚钱的生意要请你们做…”
杨珽疑惑道：“你这语气像是要邀请我们从事什么犯罪行动。”
“不不不，完全合法。我接了一项任务，要去星蜀地记录一些壁画文字…”
“星蜀地？”杨珽的声音有些颤抖，李雏鸾感觉他的脸瞬间黑下来。
她向二人解释了一下这些壁画文字的重要意义，这套话术是从战冰冰那边学的，大概是说古星蜀地的医学文化多么灿烂，记录它们的壁画多么辉煌，保护它们多么迫切…
绝对不是出于20万的原因。
“总之，你们愿意陪我一起去的话，分你们一人三万辛苦费。”
“三万？”戴先生咂咂嘴，“三万？陪你去倒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杨珽最近很忙啊，很多台手术还是得由他主刀，要陪你去星蜀地不太可能…”戴先生皱着眉头说道。
“也对，我也不想让杨珽先生为难的…”李雏鸾连忙说。
“如果你非要去星蜀地的话，我陪你去。”杨珽的话出乎在场两个人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