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病房区的路上没有再看到锦衣卫，这绝非什么好消息。杨珽并不担心自己孤立无援，他害怕的是已经有锦衣卫遇袭了。
几乎快到病房区入口了，杨珽才看到这段路途中的第一个人影，或者说影子，毕竟暂时还不能确定它属不属于人类。
“喂！看得到我吗？”杨珽高声呼叫道。
那个人循着声音的方向缓缓转过身来，他和杨珽同时愣住了。
“谭思衡？”杨珽立刻就回想起了这个男人的名字。
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行尸走肉的出现使得杨珽立刻做出了攻击的手势，谭思衡马上慌了阵脚。
“不不不，杨先生！我是站在你们这边的！”他双手一阵比画，僵硬的扭动在黑暗中显得有些好笑。
“站在我们这边？”杨珽收起了攻击手势，“如何证明？”
“我救了你的助手们。”谭思衡诚恳地说，“如果没有我，她们已经被王昇的人杀掉了！”
他嘴里吐出了王昇的名字，使得杨珽的警惕心又降下一些。
谭思衡结结巴巴，囫囵地向杨珽叙述了方才在病房区里经历的一切。他对自己曾经死过一次的事实则避而不谈。
杨珽也不打算纠结这个：“似乎听起来，你也没起到太大的作用？”
谭思衡心虚地笑笑：“我作为未来神国的…第一刺客，第一次行侠仗义自然有些…不熟练…”
杨珽无奈地笑笑，这个家伙此前对刺客的身份很是执着，原来今天才第一次体验到当刺客的感觉，还以为是个落魄到出现执念的老剑客呢。
“对了，那你在这里干什么？”杨珽问。
谭思衡支支吾吾。这里是约定好的谭思完成任务后与吴太医见面的地点，只是左等右等，连个吴太医的影子都没看到。
杨珽见他不回答，于是换个问题：“你待在这里，有发现什么异状吗？”
谭思衡摇摇头，与眼下一成不变的夜色一样，周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按理说，菌母会主动袭击并附身其他种族的魔物，不知道谭思衡这种情况算得了什么，但是杨珽感觉他的现状与魔物并无差别。
那为什么菌母没有袭击他呢？
杨珽有种不好的预感，毕竟现在太医院的长明灯尚未被点亮，那群锦衣卫办事效率这么低吗？他们找不到太医院的安保处？
但是安保处就在太医院的正门旁，你去到任何一个地方会找不到那里的保安室吗？
那就是长明灯死活无法点亮？上次突发事故长明灯仅熄灭了五分钟，这次已经远远超出了这个时间。
何况，这次是太医院内部主动熄灭的长明灯。
谭思衡见状，有些担忧：“是出什么事了吗？”
杨珽焦急道：“王昇制造了魔物袭击太医院…可我们现在找不到那些东西的踪影。”
谭思衡闻言，脸上僵硬的死皮舒展开来，使他看上去正常了一点：“如果是找魔物的话，我或许能帮得上忙。”
“真的？”杨珽有些惊喜。
谭思衡点点头：“我如今的身体已经和魔物差不多了，彼此之间都能互相感应，如果魔物在附近的话，我一定能感应到。”
在附近的话，一定能感应到？
可是那放置绿色人偶的地方离这里并没有多远的距离…
杨珽领着谭思衡来到了自己来时的路上，将那些绿色人偶指给他看。
“魔物之前就藏在这里面，你能感应得到类似的气息吗？”
谭思衡皱起了眉头：“我来的时候就是走这条路到病房区的，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应啊？”
他凑近人偶群，仔细观察人偶上残留的菌母分泌物，摇了摇头：“看上去是新鲜的，但凭我的感应能力，这附近不像有魔物停留的样子。”
看着谭思衡坦诚的样子，杨珽觉得他值得信任，可那怪物的分泌液怎么解释…
这里是太医院。
杨珽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解释：太医院里有许多药剂能起到保鲜的作用，王昇只要能搞到这些，就能长久地使这些分泌物看上去新鲜得多。
还是他的计中计。
外形诡异的绿色花雕，加上王昇方才极具诱导性的言论，都在诱导杨珽相信一点：那就是菌母存在于绿色花雕体内。
又被骗了！
杨珽极力遏制住直上脑海的怒火，王昇连环的诡计加上飘忽的言语已经让他神志有些崩溃，这也在他的计划中吗？
“如果你说的魔物真的存在的话…”谭思衡在一旁说道，“我倒是联想到一个可能的地点…”
杨珽精神为之一振。
无论王昇如何施展诡计，太医院都不是一个容易藏匿魔物的地方。它们并非无迹可寻的。
“我想…在我假死的那段时间里，王昇想把我埋在地下，于是就在某块空地上挖了一个坑…”
“那个时候我只有依稀一点知觉，但我还是感受到了周围强烈的灵力波动。那个时候我以为是弥留之际的幻觉…”
“现在想起来，王昇或许在埋我的时候，顺手放进了他的魔物们。”
这听上去倒很可靠，菌母的生长需要滋养，谭思衡的尸体在王昇眼中无疑是很好的肥料。
“那你是怎么从坑里出来的？”杨珽问。如果谭思衡是自己爬出来的话，有可能已经和菌母打过照面了。
谭思衡摇摇头：“我不记得了，我身体机能恢复得很慢…当我真正苏醒的时候，我已经在燃烧着的魏府里了。我藏在了废墟里躲过锦衣卫的搜查，后来才找机会来太医院。”
他顿了顿，道：“至于我是怎么到魏府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杨珽点点头，现在找到王昇埋葬谭思衡的地点才是最重要的：“你能找得到那个地方吗？王昇在哪里埋的你？”
谭思衡摇摇头：“我不行。都说了那个时候我压根没有什么意识…”
杨珽足足瞪了他三秒钟：“你…好吧。”
不能发怒…不能发怒…只是到了现在还没有什么破局的办法…
“我想我知道那个地方在哪。”角落里传来了一个女声。
“李雏鸾？”杨珽又惊又喜。
阴影里走出李雏鸾和她的同伴翠儿。对于谭思衡当初被埋葬的地点，李雏鸾有自己的想法。
“我想王昇埋葬谭思衡的时候，我就在现场。虽然那个时候太医院里也没有灯，我看不清路。”
“但是我们可以相信你的记忆力，对吗？”杨珽微笑地补充道。李雏鸾可以清楚地记得那天她的所有行动路线和方向，沉甸甸的夜幕根本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