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珽的确没有杀魏小杰。
对于杨珽这样的医生来说，要下定杀人的决心几乎是不可能的。医生的职业素养也使他不可能出现误杀这样的失误。
而且，当时周围都是大理寺的卫兵，杨珽一旦对栎下手只会引起严重的骚乱，让脱身的几率更加渺茫。
王昇设下的局很完美。当时杨珽无论采取任何行动，都本该是王昇赢。
但是战冰冰和虚竹出现在了档案室的门口。
“我想问一下…”虚竹询问着身旁的锦衣卫问题，突然一转头，看到了坐在门口的栎。
“栎？你怎么在这里？”
栎相当震惊地看着战冰冰和虚竹这两个根本不可能同框的家伙站在自己的面前，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虚竹的脸沉了下来，吩咐锦衣卫们：“把他拿下。”
“不不不…我想…”不过恪守命令的锦衣卫们没有给他多说一句话的机会。战冰冰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团医用棉花，让锦衣卫们塞进栎嘴中。
“你还会随身带这种东西。”虚竹嫌弃地看向战冰冰。
后者没有回答。她走进档案室，看到了散乱一地的文件以及…干着急的杨珽。
“你果然在这里。”战冰冰叹口气说。
战冰冰娇小的身躯以及柔弱的声音本不是见到就令人安心的类型，但是杨珽见到她还是松了一大口气。
“幸好有你啊，长官，不然这次我可上大当了。”杨珽发自内心道。
但是战冰冰似乎认为他在阴阳怪气，她说：“你最好是真心在感谢我。”
不等杨珽回答，战冰冰急忙说道：“我们已经查明了部分敌人的计划：这是一招调虎离山，他们把你困在这里，就是想把你从太医院引开，好进一步下手。”
真是万幸，杨珽松了一口气。
战冰冰回头看了虚竹一眼：“王寻把我们拿捏得很死，以太医院和大理寺的关系，你本不可能出的了这里的门。”
虚竹注意到战冰冰的目光，意识到自己也要说些什么，于是他补充道：“这次，就算还你的人情喽。”
他是冲着战冰冰说的，这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很不一般。
杨珽内心相当惭愧：因为贪图一点未必有用的情报，踏进了敌人的陷阱。他低下头，问道：“现在我该怎么做…”
“马上赶回大理寺，我可能知道那个家伙在哪…”李雏鸾停顿了一下，吐出几个字，“在我的办公室。”
“啊？”
“我不能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的…不过…对了，给你看一样东西。”
战冰冰说着，丢给杨珽一枚铜钱。
“这是…”
“那天…是秦岚给我的吗？据说是在那个魏府里发现的？”
那是青蚨铜钱。杨珽想到了那个夜晚，它就躺在谭思衡可疑的尸体旁边，伴腐烂同眠，枕幽寂而寝。
“读读上面的字。”战冰冰道。
杨珽仔细端详着，铜币的正面刻着四个蚊子腿大小的字：调虎离山。
翻到背后，也刻着同样大小的三个字：大理寺。
“铜钱上刻的就是他们的阴谋，我半夜闲着无聊拿放大镜研究了一下，居然还有惊喜。”
“这是…谁刻的…？”
“也许是神灵。”战冰冰做了一个不知道的手势。我想王寻的行为也许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就显现了这样的一个神迹吧。”
杨珽点点头。他看战冰冰一脸要隐瞒什么的样子，明白自己再问什么也有没有意义了。
“对了…长官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吗？”即便如此，杨珽还是想问最后一个问题。
战冰冰微笑着摇摇头。虚竹替她回答道：“我们有另外的计划。”
这就是杨珽与王昇相遇之前，在大理寺发生的一切。
杨珽现在明白，所谓神迹很有可能是王寻残留的意识给太医院的提醒。他用这招甚至瞒过了自己的父亲…救了整个大理寺。
在铜钱上刻字…算是王寻的能力吗？附在他身上的王昇是否也能使用？
杨珽收敛心神，他感到对敌人的底细又明了了一些。
“你还在拖延时间。”杨珽道，“到底在谋划什么？”
“啪”的一声，不知道是什么声音。
杨珽感觉周围暗了不少。
王昇恨恨地说道：“我是真的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能脱身出来，不然我的军队就能在太医院横行了。”
“军队？”
“路旁的绿色人偶，还记得吗？你们所有人都把他们当成装饰品了。那其实是容器，能隔绝一切探测手段的容器。”
杨珽瞬间明白了一切：每个绿色人偶中都装载着一个怪物。不过在白天或者太医院的长明灯不灭，那群怪物就无法动弹。
那天太医院长明灯熄灭五分钟，出现的怪物正是从绿色人偶中出现的。
“这批货我藏了好几年，之前你们看到的只是开胃菜。”王昇笑笑。
“但是只要你不捣鬼，太医院的长明灯就不会灭…等等？”
杨珽身体一颤，刚才那动静…有人把长明灯熄灭了？
还有同伙？
“不是同伙…你们自己干的…”王昇敲敲桌子，“那天我冒着危险灭了长明灯首先想找机会杀崔银，你们保护的…我太好失败了，不过我还有第二个目的…”
“试探你们太医院的秘密武器。”
“难道是…”
杨珽了解的并不清楚，但是他听说战冰冰养着一头只能在黑暗中出没的巨兽…由于从没见过，杨珽认为那是谣传。
“如果你不在，那只有它能保护太医院。”王昇道，“因此我想把它收入囊中…至少毁掉它。我喜欢留后手，真有意思。”
听王昇的口气，他已经做好了对策
“和战冰冰一样，我也喜欢到处找宠物。潜伏在太医院这么久，一刻钟的时间我可都没有浪费！”王昇在极度亢奋中露出了自己的獠牙，他真的很像一只野兽。
如今，野兽的爪牙们即将在这片彻底的黑暗中迎来施展的天地
不过，现在太医院里到处都是大理寺的锦衣卫，他们是跟着杨珽来到这的，王昇应该还不知道这一点：他们应该能暂时挡住魔物的进攻。
王昇仔细打量着杨珽的神情，发现后者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慌张，他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
“还有后手吗…”他囔囔着。
“啪”一声，身后的门再度被打开，一只手搭上了杨珽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