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没想到她竟会伤害自己,事发突然,他来不及思考,下意识伸出手臂挡在她的脖子处。
一阵刺痛传来,簪子狠狠的刺进他坚硬的手臂中,好在她本来力气不大,在慌乱之中已经消耗的所剩无,但仍就刺进去足有半寸。
程简蓉没想到他会替自己挡下簪子,愣怔了下很快反应过来,用力将簪子拔出来朝着车夫的胸膛刺去。
簪子拔出的刺痛感让车夫皱起了眉头,眼神中带着懊恼。
他轻而易举就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凛冽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她,周身散发出愤怒的气息。
程简蓉此刻反而不怕了,娇柔的神色中混着绝望:“你要是敢碰我,我立马就死在这里,到时候看你怎么跟兰月交差。”
车夫闻言神色动容,略显懊恼的闭上眼,言语几乎从齿缝间挤出来,可见他有多生气:“你疯了么,如果不是我刚刚挡得及时,你现在已经死了。”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碰一下。”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已经抱着必死的心,程简蓉反而没之前那么怕了。
她用力想挣脱被车夫控制的手,对方似乎很怕她受伤,因而力度并不大。
就在拉扯之中,突然“嘭”的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掉在两人中间,使得两人几乎一同低下头。
当程简薇看到掉落的东西时,眼神明显颤了下,那不是仇泽的面具么?
脑海中“轰”的一声炸裂开来,失神的她甚至忘了挣扎。
仇泽的面具怎么会在一个车夫身上,他到底怎么了?
自从见到仇泽,他就从未摘下过面具……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程简蓉脸上的不可思议转变成担忧。
难怪她提到仇泽时,对方一脸的有恃无恐,莫不是他落在了兰月手上?
兰月……兰月……
她满脑子都是这个名字,仇泽对于兰月的感情她不是不知道,那日她受伤时,仇泽就差点被她说动了……
面对程简蓉的突然变化,车夫神色不觉间也暗了暗,就算被她发现了又怎么样,他现在已经不在乎了。
他想将她借机抱下车,哪知刚松开她的手,程简蓉却突然像疯了一样扯住他的衣襟,眼中的泪水将落未落,模样十分可怜。
迟疑了半晌,才好不容易问出声:“这个面具……怎么会在你这里。”
前所未有的心疼让她快要承受不住,她甚至不敢听对方的答案,兰月有多阴险狠毒,她心里非常清楚。
车夫的眸子眯了眯,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样子,他沉默了。
他不说话,似乎是默认了程简蓉心底的想法,扯着车夫衣襟的手突然一松,几乎是无骨般靠着车壁滑坐下来,她的声音很轻很轻:“他……还活着么?”
仇泽上次用毒蛇伤了兰月,她一定恨死他了吧,不过他们毕竟师出同门,也许她不会下杀手也说不定。
车夫:“……”
他没想到程简蓉会这样想,冷沉的眸子终于有所动容,里面的怒意散了大半:“死了又怎么样,你都快嫁人了,还会管他的生死。”
将面具捧在手心里,听到车夫的话,程简蓉几乎下意识怒吼出声:“我说过了,我不会嫁人。”
前所未有的愤怒让她失去了理智,手里紧紧握着那个面具,眼泪如同断线的雨滴般不停的往下落,压抑了许多心情在此刻终于爆发了出来,她将面具紧紧抱在怀中“哇”的一声痛哭出声。
只是她如今有孕在身,加上情绪过于激动,没哭两声便觉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看着这一幕,车夫也顾不得深思,他急忙将人抱下车进了院子。
找了大夫来看过,确定没有危险,他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打从车上开始,她就死死将面具握在手中,哪怕是陷入昏迷,他尝试了几次也没能将面具拿下来。
坐在床边椅子上的车夫神色懊恼,心情变得异常复杂。
她刚刚是在哭他么?
正想着,房门被推开,小泥鳅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小伙子无语的看了自家少主一眼,将药碗递了过去:“少主,不是我说你,这回你是不是有点儿玩大了。”
车夫闻言,眸光一暗,他的确后悔了。
不错,车夫实际上就是仇泽,起初他只是想借机看看她同那个姓董的到底发展的怎么样,并未想将人掳走。
哪知那个姓董的竟还想与她私会,这才激怒了他,一气之下将她带到了这里。
“刚刚医士说了,少夫人如今有孕在身,可不能再激动了,不然到时候小少主不保,您可别后悔。”小泥鳅边说边往门边退,深怕他说完会被少主扒皮。
结果他都退到门口了,少主依旧一动不动,满腹心思全在床上的人身上,见状不由得叹了口气,退出房中关上了门。
桌上的药碗冒着热气,难闻的味道在房中弥漫,仇泽皱眉。
一想到她要喝这么难喝的东西,心底越发愧疚,今天,的确是他太过火了。
端起药碗来到床边,舀了一点放在嘴边吹了吹,确定不烫才喂到她嘴边。
结果汤药最终全散了出来,一点都没喝进去。
仇泽:“……”
昏迷的程简蓉眉头紧锁,双手下意识紧紧握着被子,额头上的汗珠越聚越多……
“仇泽,快跑……仇泽……”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显然是做了噩梦。
听到她喊自己的声音,仇泽握着药碗的手一紧。
“不要……我不要……不嫁……我不要嫁人……”
“仇泽……不要死啊……”
眼泪从眼角滑落,不知为何,仇泽似乎受到了她的感染,胸口处竟隐隐作痛……
原来,她以为他死了……
原来,一直以来是他错怪她了,她是真的不想嫁人,哪怕在梦中都是想逃的,她……并没有背叛自己。
仇泽紧紧皱着眉头,心口如同被一双手紧紧握住,长叹一声,他突然端起药碗喝了一口,然后俯下身吻上了程简蓉冰冰凉凉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