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密室静谧的可怕,仇远山给他时间去消耗这件事,不过他也清楚,此事必然会成为他一生的痛苦。
半晌过后,仇远山起身,拍了拍仇泽的肩膀:“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何会甘愿帮震南王研制火药么?”
仇泽睁眼。
“因为如果不是他,你我父子,此生恐怕都见不到了。”
仇泽:“……”
如果说之前他对于兰月只是失望,可瞬息之间,他们竟已经走到了陌路。
想到自己前不久还想朝震南王要人,忍不住冷笑出声,这么多年的真心,没想到换来的却是无情的算计,仇泽只觉浑身冰凉,同坠冰窖一般瞬间清醒。
不过一码归一码,水寨不会归顺云州,同样也不可能归顺震南王:“父亲,弟兄们还是先回水寨吧,我们交出火药之后,早晚也要离开这里。”
仇远山眸光深邃,突然笑了:“儿子,水寨地处云州,太子即已知道了火药的事,你认为他会善罢甘休?”
“太子暗中同盛晋勾结,一旦两国开战,大隅的局势必将天翻地覆,太子已经到了孤注一掷的时候,拿不到火药的制法,他绝不会罢休。”
仇泽向来快意江湖,从不关心政事。
听闻太子与盛晋勾结,更多的是感到意外。
他虽非正义之人,但在大是大非面前,骨子里还是有家国概念的。
与外敌勾结,不过是饮鸩止渴,早晚会变成心腹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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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太子府。
一直没有兰月的消息,太子越发急切了,水寨握着制作火药的方法,绝不能落在别人手中。
彦青风尘仆仆回来,一进门便拱手道:“殿下,兰月首领落在震南王手里,生死不明。”
虽然有预感,可太子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如今希望落了空,满心满眼的恼怒和不甘,一把掀翻桌子,怒道:“废物。”
彦青脸色铁青:“殿下,云州各处暗桩已经找过了,不见水寨那些人的踪迹,属下已命人赶往岛上,若他们真在寨中,定能全数抓回来。”
太子气息缓了缓:“去吧,要快。”
彦青前脚刚走,哭得像个泪人似的常语嫣赶了过来,一进门就跪倒在太子面前,哽咽道:“殿下,我爹这两日的病情又加重了,望殿下派医士过去看看。”
太子本就心烦,一把扯开衣袍,转身坐回椅子上:“日前本宫不是派人去看过了,舅舅没什么大事。”
常语嫣再次扑上前:“不是的殿下,那医士在说谎,爹爹昨日滴米未进,今早又咳了血……”
太子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好了,你难道比医士还懂医理不成?”
常语嫣哭得伤心不已,一个劲的摇头:“殿下,求求你,救救父亲吧,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亲舅舅啊。”
太子被她吵得不胜其烦:“来人,将太子妃送回殿中休息,没事不得胡乱走动。”
常语嫣哭声一窒,眼中全是不敢置信:“殿下……殿下,你不能这样啊,求求你,救救爹爹……”
常语嫣的声音越来越弱,终于消失。
太子冷冷的看着门口,眼神冰冷,常柏雄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他念及亲情了。
在他之前处处向自己施压,逼着他娶常语嫣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的下场。
想到此,太子面露痛苦之色,如果当初不是中了萧子慕的圈套,被陷害离京,如今坐在皇位的人应该是他才对,而简薇必定已经成了他的皇后……。
如今倒好,她远在江南,成了震南王的王妃,而自己却只能在云州这弹丸之地被思念折磨得度日如年。
握着茶盏的手越来越紧,指节发白,突然“啪”的一声,茶盏被捏成碎片,鲜红的血从掌中流出。
他似乎并未觉得疼,纠结的心情反倒舒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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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简薇跟随萧璟离开军械处之后,又去了军营,等回王府时天色已经暗了。
用过晚膳,程简薇来到客房的院子,见房内亮着灯,便让秋月前去敲门。
程简蓉闻听敲门声,心中一惊,以为又是母亲去而复返:“娘,我已经睡了,您也回去休息吧。”
她现在没有面对母亲的勇气,更怕被她看出什么端倪。
程简蓉深知母亲的个性,若她知道自己有孕的事,定会闹得天翻地覆。
“是我。”
一听是程简薇的声音,程简蓉松了一口气,忙让丫鬟开门。
自打刘素兰来到王府,程简薇就很少来这处院子了,以免刘素兰又会以为她欺负简蓉。
“姐姐。”程简蓉强装笑意。
知道她现在的难处,程简薇犹豫再三还是来了。
毕竟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纸终究包不住火:“简蓉,这件事,你准备瞒到什么时候?”
程简蓉:“……”
程简蓉低下头,说实话,她也不知道。
心里的酸楚涌了出来,眼眶微红,苦笑道:“今天的结果是我自己自作自受,只是……我不想让爹娘为我担心。”
程简薇眸光微垂:“二姨娘今日去找了桑嬷嬷,看样子是想为你说亲,如果你真有这样的心思……倒也不是不行。”
程简蓉讶异抬眼,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肚子:“那怎么行,我现在……”
程简薇知道她在想什么,以她现在的情况,虽说衣裙宽松些倒看不出什么,但新婚之夜定是瞒不过去的。
“放心,有王爷在,此事就能过得去。”
在江南,想攀附王爷的人数不胜数,就算知道程简蓉的情况,也会有人愿意当这个背锅侠,必竟,能借机同震南王攀上亲戚,怎么算都是一笔只赚不赔的买卖。
这也是早上萧璟让刘素兰去找桑嬷嬷的原因。
而她能帮程简蓉的,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将来,这个孩子生下来,我可以帮你抚养,你只需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
程简蓉从震惊中渐渐回过神儿来,在听到姐姐说替她抚养孩子那一刻,终是没忍住流下了眼泪:“姐姐,我知道王爷自然能让我顺利嫁出去,可我……”
她舍不下这个孩子啊。
是她自己犯了错,怎么能让无辜的孩子替她赎罪?
“那,你想没想过……仇泽?”
“不可能。”程简蓉几乎是下意识惊呼出声,脑海中那张带着面具的脸,是她一生都挥不去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