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沉晓虽然姿态依旧谦卑，但她脸上的愉悦已经遮掩不住了。
她其实不太会说场面话，她是个有话直说的人。
但这一家三口不一样。
他们油嘴滑舌，擅长贬低她，在外人面前用关心的话嘲讽她，让大家觉得她没有能力。
这是第一次，她在宴会上占据了上风。
她靠近焉来意耳边：“不会给你添麻烦吧？不会让你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吧？”
焉来意耸了耸肩：“当然不会，很多人对我都熟。”
M国的这个圈子，只要是和她年纪相仿的，她基本都有过一面之缘。
她给别人的印象就是，脾气不好，遇事儿不怂，不会忍气吞声，但讲义气，讲道理。
她一直留给大家的印象都不是温柔的，所以这也是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李一男看焉来意和李沉晓一唱一和，气得脸绿。
他没有多说，忍着走到张先生身后。
张先生不快睨着他：“你欺负了焉小姐，你不道歉吗？”
李一男皱了皱眉，不爽：“不需要，我姐姐已经去道歉了。”
张先生挑起眉梢，语气意味深长：“我还真不知道，李二公子是这样依附姐姐的人。”
李一男听出了弦外之音，尴尬道：“我们一家四口，谁道歉不一样。”
张先生眼瞳幽深，滚着深意：“可犯错的是你。”
李一男板着脸，抿唇不吭声。
孙若恒张嘴，想帮着儿子说话。
张先生截断道：“焉小姐为人非常好，很仗义，很少有人把她惹得这么生气还不道歉的。”
孙若恒一听这话，笑得温柔：“焉小姐这么优秀啊？真没看出来。”
张先生冷笑：“圈内谁不知道焉小姐救过乔家的孙子，乔家那小孩被绑架，是她找人赶在绑匪撕票之前救了下来，不然，就算是几千万给了绑匪，绑匪也会只会给一具死尸，她的名气很大，比你们李家大。”
李文强冷睨他。
这家伙是帮着焉来意助长威风呢？
他不爽：“我们先证明一下我儿子的清白吧，我敢保证没有对您礼物动过手脚。”
李一男忙着用手机找人发消息：【你认识的黑客能不能远程把一段监控给删掉？？？】
对方：【酒店地址给我。】
李一男把地址给了他，并且说明了时间地点还有当时他做过的一些事情。
对方：【找到了，我破译个密码就帮你删除。】
李一男胜券在握，【好了吗？】
朋友：【……草！！我刚黑进去监控我就被黑了！我电脑tmd死机了！！！】
李一男：【？？？那监控呢？】
朋友：【没删成功！！！】
李一男脸色瞬间惨白，望向张先生，想说点话阻挠一下，张先生就接到了电话。
对方说了几句。
张先生回头望向他，眼神像有刀子：“李一男先生，你竟然用黑客黑我们的监控系统？你想要删除的这一段视频，是这个吗？”
张先生将微信收到的监控画面给他看。
李一男大惊失色：“不——”
他的心虚一眼看穿。
李文强抢过视频，仔细看了看，抬手就给李一男一巴掌：“你做了什么？！”
李一男耳边嗡嗡响，也很委屈：“爸，我摔的礼物是我姐的！”
张先生震惊：“你摔你姐姐的就不是错了吗？！你们这一家几口到底都是什么毛病？！”
孙若恒手忙脚乱地想给儿子道歉。
李文强气得两眼一翻，忽然就晕过去了！
孙若恒大惊：“老爷！”
张先生依旧嫌弃：“拨打急救电话！别死我爹生日会上，我不爱看！！”
李文强被送上救护车的时候，焉来意在一旁看乐子。
李一男脸绿得像个黄瓜，死死看着焉来意和李沉晓还有茶茶道：“你们这三个女人，这事儿肯定跟你们脱不开干系！！
焉来意温温柔柔地站在救护车底下对他笑：“再说我一句，我就让你躺你爸怀里。”
李一男：“……你们给我等着！”
焉来意笑得很坏：“好啊，今晚我会住在2305，你姐姐会住在2306，欢迎你随时随地来找我麻烦。”
李一男眼中闪烁着诡谲的光，没再回答。
救护车渐行渐远。
客人看到李一男那个危险的眼神，有一点害怕：“焉来意小姐，你竟然敢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他，你真不怕他找上门来报复你啊。”
焉来意笑得眉眼弯弯：“应该不会吧，他胆子没有那么大。”
其他人很不赞同：“圈子里面莫名其妙去世的人太多了，你可要小心啊，这李一男手脚不干净的，什么疯事儿他都干。”
她笑着点点头：“谢谢，我会小心的。”
顾淮凑到她耳边：“你打算晚上怎么办？”
她眼波流转， 仰头看着救护车离去的身影：“看李一男沉不沉得住气吧，他要是真的杀人凶手，他不会等过今晚的。”
顾淮眉宇凝重：“你觉得他会杀你。”
她笑着摇头：“不，他会杀李沉晓。”
李沉晓：“？为什么？”
焉来意平静地看着她：“因为你已经是他们的掌中之物了，杀你只是时间问题，可能就是今天心情好杀你，心情不好杀你，觉得你往上爬了，也要杀你。”
“李文强昏迷了，孙若恒不是一个能拿注意的人，李一男无法无天惯了，如果他是背后的真凶，他一定会动手的。”
焉来意阴沉沉望着救护车的背影：“等晚上吧。”
李沉晓捻着佛珠，仍是有些期待：“万一他没有下手，是不是证明他们对我还有感情？”
焉来意：“……你信他们对你有感情，还是信我是秦始皇？”
李沉晓嘴角抽了抽：“你是秦始皇。”
她竖起大拇指：“真有眼光，给你颁个奖。”
李沉晓：“……”
-
半夜凌晨四点。
警车出现在酒店楼下，抬出一具女性尸体。
李一男醉醺醺站在楼下，已经等候很久了。
他故意喝醉等候在此，因为他知道，他派去的杀手杀死了李沉晓。
杀手跟他说，他趁着对方睡着的时候，抵着太阳穴一枪毙命。
他故意营造了不在场证明，打算亲自验验货。
李一男压了压嘴角的弧度，醉醺醺靠近警察：“谁死了？”
他大着舌头，靠近警察，“是我姐姐吗？！死的人是我姐姐吗？我给我姐姐发消息她没回！！”
警察抱歉地看着他，示意他冷静。
他不管不顾，撕开了包裹尸体的袋子。
拉链下拉的一瞬间，孙若恒苍白的脸映入他眼前。
他准备好的眼泪戛然而止，表情乍变：“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