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子熙健步如飞地带着焉来意上了山。
焉来意频频看她好几眼:“妈妈……”
焉子熙:“嗯?”
焉来意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上山的路的?”
焉子熙语气平淡:“以前寻死觅活的时候,总是想要从森林里面吊死或者是从山上跳下去,来了很多次,最后被婆婆叫来的警察带下来,基本上都熟悉了。”
焉来意愕然。
她竟然把这段回忆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焉子熙捏着她的脸无所谓地笑笑:“现在想想挺好的,在这段时间也算是沉淀了我的性情,也不像是从前那样脾气不好,暴躁,如果从一开始我陪在你身边,我肯定不算是一个很好的妈妈,毕竟我这个人太暴躁,又太较真,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焉子熙眉眼淡然:“人上了岁数,性情也会温和很多。”
说着,她走到一个地方停下:“这个地方很高吧?”
意意放眼望去:“再往上就是一个陡峭的山坡了。”
焉子熙微笑:“就是这里了。”
她将骨灰盒打开。
焉来意看到这骨灰皱了皱眉,有些不忍。
焉子熙似乎是察觉到:“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
意意看着骨灰盒,不知道说些什么。
焉子熙笑了:“曾经在狱中,我以为我跟她一样,她被丈夫逼着成为妓女,被逼着杀了人,我与她惺惺相惜,才会把银行卡和你托付给她,可她背叛了我,一样也没有做好。”
焉子熙叹了口气:“钱其实对我来说是小事了,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虐待你。”
一想到焉来意曾经遭遇过的事情,她眼底也逐渐迸发杀意:“她要是没死,我说不定亲手送她上西天,不过她死了,骨灰还在我手里,我很开心。”
说罢,她将放在最上面的头骨丢地上,踩碎,顺手就把骨灰扬了。
纷纷扬扬的骨灰撒满天。
焉来意后退几步,看着漫天白灰顺风而去。
焉子熙伸出手,感受着空气里面流动的灰,愠怒的表情中带着一丝悲凉:“真可惜,她对我做过那么多过分事情,甚至我的眼睛都可能是她撞瞎的,还抢走我的钱,损坏我的名誉,甚至还虐待了我的女儿,我如今能做的,却是只能迁怒于这不疼不痒的骨灰。”
焉子熙说完把骨灰盒给焉来意看:“我这里面应该弄空了吧,她应该没有爆出舍利子吧?”
焉来意:“?”
她内心泛起的感慨瞬间荡然无存:“没有。”
焉子熙放心了:“料她也没有,她这种人怎么可能爆出舍利子。”
说罢,她捧着骨灰盒丢在垃圾箱内,拍了拍手,充满活力地说:“女儿!”
焉来意:“嗯?”
焉子熙笑得眉眼弯弯:“女儿!”
她疑惑:“啊?”
焉子熙笑得更开心了:“我的女儿!!”
焉来意莫名其妙,但还是乖乖应声:“我在呢妈妈~”
焉子熙突然激动地将她抱在怀里!
她僵硬靠在她肩膀上,心里还从刚才那个扬骨灰事件中缓不过来,但焉子熙的声音却很热情:“太好了, 这一次我对着我女儿说话,我女儿终于回答我了,再也不会是一片沉默了。”
焉来意怔怔被她搂在怀中,突然觉得有一点点悲凉,点头:“意意是活着的,意意在你身边。”
焉子熙哽咽着点了点头,手捧着她的脸颊,仔细摸她的脸:“高鼻梁,皮肤也嫩嫩的……”
她的手在她身上每一处路过。
“小肚子鼓鼓的,感觉有点胖胖的。”
“但是小手好小巧。”
焉来意望着眼前这个娇媚的女人。
她眼前蒙了一层雾,明明是看不见她的,却好像是看见她了一样,眼中闪烁着泪光:“我好想你。”
意意一怔。
焉子熙哭得泣不成声:“我好想你,范丽丽拿走我的钱就好了,为什么要抢走我的孩子!”
焉子熙仿佛意难平,哭得难以抑制:“为什么要骗我孩子死了,让我这么多年在自责和痛苦中度过,她就是个狼心狗肺的狗东西!”
“我的女儿才四岁啊!就他妈会煮方便面了!”
“大嘴巴还啪啪往你脸上呼!”
“还让她的狗男人打你!”
“还他妈不让你上床睡觉!”
焉子熙哭着哭着,突然想到什么,坚决地一抹眼泪:“意意帮我找一下她的头骨,我要把她踩稀碎,草他妈的!”
意意怔住,噗嗤一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焉子熙含泪望向她:“你笑什么?”
意意也有点想哭,但很开心:“因为我终于见到大家口中的妈妈了,妈妈你很完美,很漂亮,跟我记忆里面那个不好的妈妈不一样!”
焉子熙一愣,感动得瘪嘴:“我很完美吗?”
小意意甜甜应了,轻轻抱住她:“谢谢你还爱我妈妈。”
焉子熙一怔,泪水瞬间决堤,再次嚎啕大哭。
焉来意都不记得妈妈抱着她哭了多久。
就记得天都有些暗了,焉子熙才哽咽着擦干净眼泪,肿着眼睛戴上墨镜:“走,下山。”
话音刚落,她手机响了起来。
焉子熙的手机是翻盖手机,音乐刺耳且老土,但她依旧面无表情地打开接通:“哪位?”
对方有一些慌张:“焉子熙你手里有多少钱?能借我点钱吗?”
焉来意好奇看着她。
焉子熙皱了皱眉:“我不给朋友借钱的。”
“我这边是特殊情况,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我儿子给人家干活闯了大祸,人家老板说如果不给钱的话就剁了我儿子的手指头,要不就让我儿子欠一屁股债,然后进监狱,你能不能帮帮我呀?一万也行几千也行,我现在正在四处筹钱呢。”
焉子熙沉默片刻,拧眉:“什么老板啊?放高利贷的?”
电话那边的女人似乎是很焦急,“我也不知道,他不是会给人修电脑吗,结果好像说什么病毒入侵什么什么,丢了一大堆公司机密,人家要求他赔偿公司损失,足足加起来几百万呢!不然就报警抓他!我也是没办法了,就想着能凑多少凑多少,好歹跟人家老板说说情啊呜呜呜呜……”
焉子熙叹了口气:“人家那种资本家的老板怎么可能跟你谈情啊,你这样,把那个公司地址发过来,我托人帮忙去问一问。”
对方的声线陡然拔高,期待道:“你有人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