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初进这座仙墓,陆加爵打头阵,我们正惊讶于这座墓的规模之大时,陆加爵忽然倒地不起,他双手捂着喉咙,面色难堪,由黄转红,似乎喘不过气来,两条腿艰难地在地上蹬踹。
由于事发突然,我和哑巴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待他倒地打了俩滚以后我们才赶忙上去将他扶坐起来。
陆加爵疯狂地指着自己喉咙和鼻子,然后使劲往外吹气,结果顺着鼻孔和嘴巴只流出来一些浓稠的白色粘液。
原来是陆加爵忽然喘不过气来,俩眼珠子都快憋得爆炸了,眼睛里全是血丝。
人命关天的时刻,我强忍着慌张,用仅存的一丝理智思考眼前该怎么办,陆加爵看样子是喉咙与鼻子里被痰一样的粘液堵满了,这才喘不过气来。
我想起来小时候感冒咳痰,整夜翻来覆去睡不着,师父便在我的云门穴上缓缓按压,如此那些咳不出来的痰就都会化去。
我效仿师父的样子,在陆加爵锁骨窝上找到云门穴,又按又揉,十几秒过去,陆加爵却丝毫不见好转,反而脸被憋成了茄子色,双手拼命地撕扯他能抓到的一切东西。
我这才想起,明代李中梓曾在《医宗必读·痰饮》中写道:“曰痰有五,在脾者,名湿痰。在肾者,名寒痰。在肝者,名风痰。在心者,名热痰。在肺者,名燥痰。”
按揉云门穴只针对热痰,对其他种类无效,而陆加爵这突发的痰堵并非其中五种之一。我又想起,李阿花所说,海子山上的飞鱼一旦碰到人,就会引发窒息,而我们在海子山深处也曾经见到两条飞鱼,那看来陆加爵很有可能是在不经意间接触到了飞鱼。
那飞鱼本就是半透明的胶状物,陆加爵嘴里吐出的白痰与其相似,看来是那飞鱼钻进了陆加爵的喉咙和鼻腔,这才引发了窒息。
如此多的想法在我脑海中也就是一闪而过,说时迟那时快,我心里顿时闪出另一个方法:
先捶点陆加爵肚脐,随后在肚脐上四寸位置捶点其中脘穴,此二处穴位是人体的催吐穴,接连捶打之下,陆加爵腹部抽搐,随后哇的一声将喉咙里堵着的粘痰尽皆吐出,随后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我见他恢复呼吸,终于算是从阎王门口把他拽了回来。
陆加爵捡回条命来,一下子瘫倒在地,将鼻腔、喉咙里的粘痰都吐尽,大口大口的呼吸。
但眼下明显不是放松的时候,那条袭击陆加爵的飞鱼不知道是从哪儿钻出来的,以至于他打头探路都没有发现。
哑巴捡起地上的手电,在四周探看,忽然,他大声叫喊,指着前面的空气,我放眼望去,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只见前方几米的位置,不知何时密密麻麻布满了半透明状的飞鱼!
它们在空气中怡然游弋,宛若闲暇的鱼群,并且那些飞鱼的数量还在增加,铺天盖地,形成一大堵鱼墙,缓缓朝我们逼近。
望着不断从黑暗中冒出来的怪物们,我断定这里就是海子山飞鱼和海腥味的源头,定然有什么东西在源源不断的制造飞鱼,顺带着涌出大海的气味,我们想撤退也没有路了,往后走就必然会被堵死在墓道之中。还不如趁着鱼群没有增长到容不下人通过之前,抢去断了其源头。
我卸下背包轻装上阵,手中攥着辟邪短剑,对哑巴和陆加爵道:
“你们在后面等我,我猜测这些飞鱼的源头就在前面,我去把它捣了,如果我不幸中招,你们也别来救我,尽量跑,能跑一个是一个。”
来不及等他俩回复,我左手握手电,右手攥短剑弯着腰小跑冲进鱼阵里。
岂料刚冲进去,那些原本没发现我的游鱼,纷纷调转鱼头,朝我游过来。
我被吓得瞬间屏住呼吸不敢出声,谁知这一本能性的举动,竟然让那些游鱼再次失去目标。
原来这玩意儿是根据人的呼吸判断方位的,只朝着会呼吸的东西游动。
我往后退一步,大口呼吸然后憋住气,再次冲进鱼阵里。
果然这次那些飞鱼便没有再追踪我,继续在空中摇头摆尾。
但即便逃脱追踪,也不代表脱离了危险,那些鱼仍在游动,且动作随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转变方向;另外则是不知道其源头在什么地方,更不知道要怎么将其摧毁,接下来每一步都是未知数,且会将我推向更加危险的深处。
事到如此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我踏出的每一步都格外小心,左右躲闪空中的飞鱼。
我边走边仔细观察,发现每隔十秒左右,就会从前方吹来一阵微风,微风消散后几秒,面前的鱼群就更庞大一些。我越往前走,往脸上吹的风就越大,此时虽然屏气闻不到气味,也能判读这就是随飞鱼一起生成的海风。
海风越大,说明离源头越近。
我心中一喜,不由得加快脚步,结果一脚不小心踩进面前的鱼堆里,顿时四只飞鱼围着我的右腿,有两只马上就要撞到我的大腿。
我下意识用短剑挥砍离我最近的那一条,刀刃接触到飞鱼的一刹那,飞鱼顿时一软,吧嗒一声摔在地上,变成一滩粘液。我也随机从空隙中抽出腿来。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死里逃生的紧张感带动一颗心扑通通狂跳,我咬紧嘴唇,不让自己泄了气。
这么一折腾,我之前憋住的那口气瞬间不够用了,胸腔连着腹部犹如要炸开一般,我不得不加快脚步向前寻找产生飞鱼的源头。
又往前找了八九米,终于,一座白玉莲台出现在手电筒的光照范围内,我躲开鱼群,大跨步上前,刚好撞见莲台中心涌出数十条飞鱼,缓缓升空。
莲台是空心的,倒不如说是个莲盆,莲盆结构精巧,分为上下两层。
在盆底有一只碧玉做的海螺,晶莹剔透,通体薄如蝉翼,在手电的照射下莹莹发光。
我的憋气时间已到达极限,四肢无力,眼前发黑,再不行动就要泄气,因此容不得我过多思考怎么破局,只能赌一把那玉海螺就是飞鱼产生的源头。
“成与不成都是你了!”
我吐出胸中废气,一边吸气一边伸手将盆底的海螺掏出来,猛地往地上一砸,将那巧夺天工的玉海螺拍成数块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