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法子能行不。”
“咋不行,他爹亲自端药喂他,他敢不喝就是不孝,杨叔伯那么好的家教,他不会不喝的,若是不喝,就灌下去,总之得让他喝了这药才行。”刘采薇边说,手上还带着动作。
把康氏听的一愣一愣的,“你说的怪吓人的。”
“采薇来了。”
“爹,您这是刚从东厢房里出来?”
“可不是,你杨叔伯从昨夜到现在水米没打牙,他儿子不吃,他老子也不吃,这不,爷俩在屋里面对面坐着,谁都不说话,可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周有田看看康氏熬的药,“这回再不喝,又得扔。”
“这回不能了,采薇刚才告诉我一个招数,定让那倔小子喝了药。”
“啥招数。”周有田凑到跟前。
“这招数是跟杨兄弟说的,跟你说没用。”
“什么大不了的招数,还怕被别人知道。”周有田不屑走了。
熬好了药,康氏先将杨春林叫了出来,然后把刘采薇告诉她的话跟杨春林说了。
杨春林也只能尽力一试,端着药碗走进屋里。
“天成,这是你伯娘给你熬了一个多时辰的药,你赶紧喝了,喝完药身子就好了。”杨春林将药碗放到床边的柜子上。
杨天成平躺在床上,眼睛望天,对他爹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爹在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不管杨春林说什么,杨天成只当聋子,瞎子,哑巴,像个活死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杨春林被气的想将那药碗给摔了,这么不整齐的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儿子,他儿子一向是个懂事孝顺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没让他这么着急过,更别说让他操心难过了,这到底是怎么了,从昨夜到现在,他一句话都没有,连正眼都不看自己一眼。
杨春林越想越气,他拿起药碗,“你给我把药喝了,等你的病好了,你爱去哪去哪,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你就是想死,也不要死在人周家这里。”说着,就把药放到杨天成嘴边,顺着向下倒。
杨天成对他爹的话依然没有反应,倒在嘴边的药也顺着嘴角流到了脖颈处。
“这是造了什么孽!生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到底多大的事,能将好好的一个人弄的现在这样,死不死活不活的。”杨春林越说越气,拿着药碗“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刘采薇跟康氏听到动静,急忙出来看怎么回事。
“这声音好像是从东厢房里传出来的。”
“恩,娘,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康氏双手攥到一起,“定是天成又不喝药,惹恼了你杨叔伯,唉...这孩子也真是不懂事,难道他是求死不成...”
正说着,杨春林从屋里走了出来,见到她们婆媳俩都站在门口,有些无奈的看了看,然后朝着门外走去。
刘采薇几步追上去,“杨叔伯,您这是要干啥去。”
“我去村外房子那边转转,你爹是不是在那头?”
“恩,我爹刚过去,您过去找他吧,今日刚好挖地基,您也帮我去盯着些。”
杨春林点了下头便走了。
刘采薇转身回了院子,朝着东厢房看了一眼,“娘,您去忙您的事,我进去瞧瞧。”她去灶房里拿出扫把,想把杨叔伯摔碎的碗收拾出来。
“采薇,你进去说话要小心些,千万不可再刺激到他,万一出个什么事,咱可担待不起。”
“放心吧娘,不会有事的,那我进去了。”
进了东厢房,地上果然一片狼藉,连药汤,带碎片散落一地,杨天成双目紧闭的躺在床上。
刘采薇拿着扫把走到床边,将地上的杂物扫了起来,装好放到一边,回头看看炭盆里还燃着刚烧了不久的炭火,屋子里倒是没有什么味道,想来是杨叔伯已经通过风了。
“天成哥。”她站在床边看向床上的人。
床上的人像是睡着般安静,没有一丝反应。
刘采薇拉了凳子坐下,“我与你不相识,只能按民生的叫法喊你一声天成哥,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不中听,若你实在听不下去,你大可以反驳我。”她撩了下裙摆,坐直了身子,又清了清嗓子。
“我耳朵里听来的杨天成,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在外上得战场,在家孝敬爹娘,对友恭敬有加,对敌毫不留情,是个真真正正的英雄,可不像你这样,若是我们认错了人,你现在就知会我们一声,我们打哪带你来的,就把你送到哪去,犯不着整日躺在床上装活死人。”她看了看床上的人没动。
“我杨叔伯是我发过誓要伺候他终老的人,若你把他气病了,气死了,我可就要报官了,到衙门告你个不忠不孝之罪,到那时,你可要受那万人的唾骂,若你是个冒牌的,只跟天成哥长得相似,你就与我直说,我保证我们家人不会难为你,给你买的东西,我们一样不留,让你安安全全的离开这,你大可放心。”
床上的人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那好,既然你不说话,我就给你说说这两者的利害关系,首先,假如说你是冒牌的,你不肯说话,是怕露了怯,怕我杨叔伯识破你不是他的儿子,到时候你就又变成了叫花子,过那人人喊打的日子,整日露宿街头,饥寒交迫,过的还不如看家狗。”
床上的人明显放在身上的拳头攥紧了。
刘采薇趁热打铁,“再说说你是真正的杨天成,外头把你传的神乎其神,是个顶顶的大英雄,拿了圣旨出去打难番的叛军,但是,这次你却落败了,还受了重伤,无颜回朝廷面圣,索性破罐破摔,当了逃兵,但又没有勇气去死,只好沿街乞讨。”
那人拳头越攥越紧,闭着的双目也紧出了几道皱纹,细看,唇角也在颤动。
“莫非我说对了,你是后者。”刘采薇也有些紧张,双手也有些颤抖了,但她并没有停下来,“如今你家只有你爹一个亲人了,你至今还留着一口气,不就是想回来见你爹最后一面吗,如今也看到了,你也该放心了,可你又不与他说话,躺着不吃不喝,让他一大把年纪跟着你着急上火,你这算是哪门子孝子,怎么还有颜面活在这世上。”
“砰!”
杨天成从床上瞬间坐起,眼神死死盯着她。
刘采薇紧张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眼睛也瞪得老大看着他,“怎么?让我说中了不成。”
“你...你怎知我在外究竟遇到了何事,凭什么这样说我...”
“我不知道,我们全家都不知道,杨叔伯更是不知道,可你不与我们说,我们怎么会知道,你在外头究竟遇到了什么。”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