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百羽独自踏上了去隔壁市的火车,临走嘱咐安柏,“别走太远,现在还不确定那些人到底会不会再来,能不出去就别出去。”
“知道啦,快去快回吧,我就尽量待在你房间里好了吧。要不是没有身份证,我是真的想和你一起。”安柏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按照信封上的地址,百羽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个偏僻的城中村,看了看门牌号,见都对的上,门没有关,百羽敲了敲门,里面的人听到动静,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问,“谁呀?”声音听上去比较沙哑。
百羽一看这人,似乎是有点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是谁,站在百羽面前的人佝偻着腰,头发已经白了大半,一张脸还算白皙,能看到两道清晰的泪沟,眼睛看人的时候不时的紧闭一下,好像是眼睛不太舒服。他看着眼前的人问道,“请问这里是丁瑶家吗?”
从里面出来的人打量着百羽,听到他问起丁瑶,情绪有点激动,话语间有点紧张的问,“我是丁瑶的妈妈,你认识我家瑶瑶?是不是她有什么消息?”
百羽听到是丁瑶的妈妈,仔细的打量着那张脸,可是怎么样都无法和原来认识的那张脸重合起来,丁瑶的妈妈也是一个挺漂亮的阿姨,每一次见到都是那么亲切。百羽实在是无法相信这么短的时间能把一个人变成这样。
他上前扶住丁瑶妈,说道,“张阿姨,是我啊,我是小羽。”
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一双眼泪早已没了灵气,看了好一会,丁瑶妈这才想起来,眼泪瞬间模糊了双眼,她颤抖着说道,“小羽啊,原来是你,我们搬家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你都长这么大了。要是我家瑶瑶还在……呜呜……”说了几句以后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这时里面又走出来一人,“谁来了?你怎么又哭上了,医生说了你这个眼睛要是再哭,真得哭瞎了。”来人看到百羽,仔细的打量了几眼,随即就说道,“小羽,是你啊,快,屋里坐。”
两人把丁瑶妈一起扶了进去,百羽打量了一下这个家,墙面都是用纸糊起来的,面积也不大,有两间单独的小卧室,大白天也得看着灯才看得见,家具什么好像都是从旧货市场淘回来的。
看着百羽在打量这里,丁瑶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简陋了点,丁瑶上次伤人,我们赔了不少钱,没办法只能搬在这种地方来了。”
百羽一阵心酸,说道,“丁叔,你们也太不容易了。”
一句话说的丁瑶妈又哭了起来,丁瑶爸连忙安慰,“别哭了,你看小羽来了,我们也得招待一下不是。”
丁瑶妈慢慢的止住了哭泣,起身就要去买菜,百羽连忙道,“没事的阿姨,我就是来看看你们,不用那么麻烦的。”
结果还是拗不过丁瑶爸的热情,从外面买了菜,百羽也一起帮忙,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饭桌上,丁瑶爸拿出了几瓶酒,“小羽,好不容易来一趟,和我喝点。”
百羽连忙答应,他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心里其实很郁闷。
丁瑶妈忙活了一阵,感觉有些累,吃了几口菜,便回里屋躺着了。
两人都喝了不少,丁瑶爸说着以前的生活,以前哪里哪里好,活着有盼头,又说起丁瑶小时候的趣事,说着说着,这个高大的男人趴到了桌子上,百羽刚想起身去扶,只听见一声嚎啕,趴在桌子上的男人失声痛哭。
百羽眼里也含满了泪水,眼前的男人以前是多么坚强的一个人啊,现在痛失爱女,又要照顾身边另一个人的感受,让他无论如何都必须坚强起来。可他也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人,总有崩溃的时候。
百羽双眼无神的看着屋顶,任由丁瑶爸趴在那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百羽听见丁瑶爸发出了呼噜声,找了件衣服给他披上,走到丁瑶的房间,在书架上找到了《红楼梦》,抖了几下,一张银行卡从里面掉了出来。在书桌上找到纸笔,给丁瑶爸妈写了一张纸条,把银行卡压在纸条上,放到饭桌上,百羽走出了屋子。
转身看着那个门牌号,看着已经毫无生气的屋子,百羽是多想把丁瑶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他们,可是他忍住了,要是告诉他们,丁瑶还活着,但是以后丁瑶回不来,又得是一番伤心。
出门买了两箱水果,加上一堆营养品,又在ATM机上取了两万块钱,压在了水果下面,把东西轻轻放下,百羽转身把门关上,动身往回赶去。
一路上百羽是思绪万千,看到丁瑶父母这样的情况,百羽实在是于心不忍,可他又没有什么办法。还有要是回去提瓦特,要是和丁瑶再见面,她要是问起,要怎么和她说起这些事。
凌晨两点,百羽终于回到了出租屋,从外面就看见家里灯没有关,开门就看见安柏仰躺在沙发上,什么也没盖,就这样睡着了。
百羽见状轻笑,看来是等自己睡着了,走到安柏身边,轻轻的把她抱起,刚走了几步,安柏伸手搂住了百羽的脖子,迷糊道,“回来了啊……”
“是啊,回来了,困了就去床上睡,怎么睡沙发上啊。”百羽轻声问道。
安柏搂紧百羽说道,“还不是要等你回来。”
把安柏放到床上,安柏坐起,问道,“怎么样?见到了她父母吗?”
百羽点点头,安柏看着百羽又问道,“怎么了?情绪这么低落?”
百羽便轻声的把见到的一切都讲给安柏听,安柏听完也是一阵伤感,“要不我们还是把真相告诉他们吧。”
百羽摇头,说道,“告诉他们了,以后呢,丁瑶回不来,又是一次伤感。”
“可她的父母也太……”安柏话没说下去,只化做一声轻叹。
“以后再说吧,好累,休息吧。”
清洗一番,两人回到了提瓦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