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皇上心情顿时变好不少：“先生一直嫌我笨，少年时和大哥一同学习，大哥一日内就能记清楚的东西，我要花费三日。”
“他总是说，我也就是身体比大哥强健不少。”
忆起年少的时光，皇上有些出神。
年轻的石老比现在更加恣意妄为，除了给皇上面子，就算面对皇室子弟也是照打无误。
但他是真的有才华，尽心尽力辅佐大哥，怎么到了他登基为帝，就突然辞官了呢！
他真的很想当面问问，自己同大哥相比，就差这么多吗？
“皇上？”
永平见皇上面露不悦，赶紧凑在他耳边低声道：“皇上，贵妃娘娘和太子殿下来了”
“好，那便传膳吧。”
赵之晖开始收拾笔墨纸砚，今日记录的东西太多了，他准备先放回翰林院。
皇上刚刚才想起和石老在一起的日子，面对石老的弟子，难得起了怜惜：“天色已晚，在宫里用过晚膳再离开吧。”
赵之晖动作一顿，跪下叩谢皇恩。
不过还是得先回翰林院放东西，路过一名太监时，他拿出几两碎银子，请太监为自己去宫门送了信，以免辛月在家担心。
在皇宫用膳不比家里，菜肴的确精美异常，味道也好，但不能随意享用，赵之晖难免有些拘束。
他只用了摆在他面前的几道菜，拒绝了想布菜的小太监。
贵妃今日是来陪皇上和太子用膳，穿着并不华丽，一席玫红色绸缎袍衣轻柔地萦绕在她修长的身姿上。
袍衣上绣着浅色的精致牡丹花，花瓣如同盛开的春日，绚丽而娇美。她头上只簪了一支镶嵌珍珠的发簪，简约大方。
容貌与辛月有五分相似，笑起来杏眼弯弯的模样像是复刻的一般。
初见时赵之晖很是惊讶了一瞬，还好除了眼睛，两人相似的地方并不明显，不同框时一般人不会联想到血缘之说。
用到一半，皇上突然开口：“皇儿，这几日的功课如何了？”
太子殿下今年九岁，长得玉雪可爱，性子却颇为老成，闻言放下手中的筷子，开始述说曲大学士，也就是他的老师布置的课业。
皇上很满意，回答虽说还带着稚嫩，但条理清晰，并不是胡乱搪塞。
贵妃夏长怡开口夸奖了几句，太子从小就是跟着她长大的，两人很是亲近。
等太子说完，她亲自盛了一碗汤递过去：“太子辛苦了，快坐下歇歇。”
然后又盛了一碗，让身边的宫女，递到赵之晖面前。
“一直听说赵大人大名，今日初见，果然是一表人才。”
赵之晖起身接过汤：“多谢贵妃娘娘。”
“不用多礼，用完膳早些回去吧，以免家人等候。”
“是。”
夏长怡面上温和，眼中却是审视，甚至有些不满，这句话其实是警告的意思，听在皇上的耳朵里，却像是要赶人走似的。
看赵之晖吃得差不多了，皇上摆摆手，让永平送赵之晖出宫。
等人出去了，皇上问出自己的疑惑：“怎么了，爱妃讨厌赵之晖？”
夏长怡失笑，连连否认：“没有，他是个有才的，既然皇上喜欢，嫔妾当然不会讨厌。”
皇上颔首：“我确实很看好他，此前关于地动的赈灾措施便是他所写，帮了朝廷大忙。”
匈奴那边同样遭遇了地动，要不是因为他们这边地动安置的好，没影响到边关的供给，匈奴差点又成了气候。
还是自己顶住压力，命令朝廷守边将领打了回去。
哼！想到此前边关被残杀的百姓，这件事他不会轻易放过的。
太子：“赵大人这般厉害？那今日的水灾不知他有什么见解。”
关于渭南府水灾的事朝中已经传遍了，明日早朝满朝文武都得吃挂落，太子当然也有听说。
皇上眼睛一亮，对呀，他竟忘了问赵之晖，虽然已经和内阁学士商讨好了措施，但赵之晖是个脑子活络，不同常人，可能会有不一样的方法，自己取长补短即可。
他招招手，想唤永平，又想起永平不在，赵之晖也离宫了，只能作罢，准备等明日早朝后再问。
—
翌日早朝，看过刑部递上来的折子，皇上发了好大一通火。
“渭南府知府，贪赃枉法五年之久，吏部竟毫无察觉，年年递上的考评都是全优，四十九万五千多两！！全是修建堤坝的钱，都被收进了他的口袋！”
吏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哆哆嗦嗦的跪在堂下，口中直呼冤枉。
渭南府本就处在多雨的地区，经常发生小的水灾，堤坝被冲刷多了，自然要银两修建，这钱从哪里来？除了户部批的，这几十万两里不知有多少民脂民膏！
这数据真实性还有待商榷，那官差说这乃是他们知县暗中调查所得。
原本想今年回京述职时亲自交给皇上，但没成想突遭水灾，为了救百姓，自己被压断了腿，没办法来京城。
皇上怒极反笑：“刑部尚书何在！”
徐默出列跪下：“臣在！”
“拿下吏部尚书和户部尚书，羁押渭南府知府，查清这件事所有牵扯之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按律处置！”
“是！”
到了养心殿，永平来报韩大学士前求见，皇上撑着脑袋，头疼的厉害。
“不见，谁也不见！”
发生地动才不过两年，又发了大型水灾，那些谣言又得被拿出来说事，皇上当然头疼！
赵之晖默默记录撰写，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很多人都知道，但这次堤坝被冲毁，死了那么多的百姓，总要有人为此负责，他猜想，这次牵连其中的人，恐怕十不存一，都得被咔嚓了。
赵之晖动作一顿，不对，上次为何有人突然连日拜访石老？
距石老离开京城，去往城郊庄子不过几日时间，水灾的事便暴露出来，表面来看这两件事没有关联，但赵之晖就是觉得不对劲。
石老这么着急离开京城也很不对劲。
不是说石老牵连其中，恐怕是牵连其中的人有石老相熟之人，这人想要找他帮忙，石老拒绝无用只能逃避。
赵之晖没资格去早朝，倒是来养心殿途中遇见了被押解去往刑部的两位尚书大人。
看两人如丧考妣的模样，不像是早有预料，那这人又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