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之晖走后,好几天辛月做事都提不精神,于清看在眼里,再加上已经过了怀孕的前三个月,便日日拉着辛月去村中游玩散心。
十月份的天气不冷不热,时不时下点小雨,正好适合踏青。
本来于清还想去县城的,但是赵安义忙着做生意,不让她一个人去,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村里。
这会儿庄稼已经收完,山里的野果也已成熟,于清拉着人就去了山脚,后面跟着栓子和其他几个佃户家的子女。
美其名曰是来伺候的,其实不过是想在辛月这里混个脸熟,下次主家再招工他们就有机会了。
“大少奶奶,这里有好一片山泡儿啊!”
“哇,真的有,月月快来,今天有口福了。”
山脚下的野果一般都会被村里的熊孩子们摘尽,这一丛估计是因为在角落里,那些孩子们没有看见。
看他们都往这里走,村里其他孩子也跟了过来,好些个提早来的都有些后悔没来这边。
不过他们都是讲义气的,既然是别人发现的,他们也不会抢。
其中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大孩子,无聊的和其他人聊起天来。
“我家旁边的地,好像被卖了,卖给城里一个大地主了。”
“真的吗?你旁边是哪家的啊,我怎么没听我爹娘说。”
“可能他们还不知道,就是辛乐哥哥家啊,好久没看见他了,以前他还给我吃过鸡屁股,嘿嘿。”
“对对对,我也看见了,我爹娘说卖给的李家,他们还说李家在县城里,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我们村里买地。”
“那肯定卖了很多钱,我爹说村里人一般不会卖地的,要是卖地肯定是家里揭不开锅了。”
“那辛乐哥哥不会饿死了吧!”
“但是卖了那么多钱,还会饿死吗?”
“不知道……哎,我听我娘和大嫂说,上次赶集城里有人捉奸,好多人去看热闹,可惜我上次没和她一起去。”
“捉奸?什么是捉奸啊?”
……
于清专注摘山泡儿,一点没注意到小孩子们的谈话。
辛月倒是听到了,她手上动作微顿,等那几个小孩嘻嘻哈哈开始讨论其他事后,又恢复了正常
—
赵之晖回府城后,着重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可疑人员,并没有发现异常。
但他不敢松懈,他是后来才知道,那天他们回乡时经过的大船,正好是夏振同回京所搭乘的船,不能确定他当时是否看到辛月,赵之晖只能更谨慎一些。
石老可不知道这些事,只是搬来一摞一摞的书让赵之晖看。
石老:“之晖,你现在的学识是够了,但是学海无涯,知识的积累是一步一步的,每一步都不能像‘过眼烟云’。”
“不要小看这些是杂书,如果没有丰富广泛的知识,就不可能有丰富的联想,很多时候解决的办法可能就在那灵光一闪中出现。”
赵之晖看着石老搬来的关于天文、地理,水利、建筑等等方面的书籍,郑重颔首。
如果他今天只是想做六部的官员,石老是不会要求赵之晖博览群书的,但他的目标是要去争一争那人上人的位置,所有方面就都要有所涉猎。
前面的院试,乡试,面对的是朝廷的官员,皇上日理万机,一般不会查看考卷内容,但是会试不同,会试就在天子脚下举行。
会试前几名的考卷,很有可能会被呈上御案,要是一朝被看中,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赵之晖安心看书,除了有时与周其伟外出参加文会外,并不怎么出门。
周其伟这次也考中了举人,李兆坤却没考中,不过他并不沮丧,现下已经从乙课室考到了甲课室,对三年后的乡试非常有信心。
因为赵之晖已经从府学‘毕业’,所以两人相处时间减少,反而是和周其伟往来增多。
转眼就过了一个多月,最近一直没有什么异常,赵之晖琢磨着可以写信让辛月过来府城了。
这还是成亲后第一次与辛月分离这么长的时间,让赵之晖格外想念,好几次做梦都会梦到辛月。
只要一梦到人,他就起床给辛月写一封寄情相思的信,不过从来没寄出去过,匣子里已经放了二十几封了。
这日,赵之晖同周其伟去文会后回来,下了马车就发觉了不对,门外少了几个人。
“之晖兄,怎么了?”
周其伟见赵之晖下车后不进门,也探出头来观望。
看了一圈,没看见有什么异常啊。
赵之晖不动声色:“没事,我到家了,周兄你先回去吧。”
“行,那我就先走了。”
眼看着周其伟马车出了巷尾,赵之晖这才推门进入院中。
“花影?”
他试探性的叫了一声,没人应和,就连花嬷嬷和翠翠也不见人影。
赵之晖往内走了一段路,接近堂屋的时候,听到了茶盏碰撞的声音。
“堂堂广宁府赵解元,居然是这样胆小怕事之人吗?”
“胆小怕事也好过忠勇公擅闯民宅,草菅人命!”
夏振同坐在堂屋主座上,听见这话也不生气。
“你不用激我,那几个下人没事,包括在你门外的,安王世子派来的人。”
赵之晖见他知道那几人底细并不意外,毕竟是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名号,自然不会浪得虚名。
“不知夏大人深夜来赵某住处,是何缘故?”
夏振同微微眯眼,原本只是猜测,但是在知道安王世子也有参与,就已经确定了八九成,可恶那臭小子竟然还想瞒着自己。
想到这样,他暴怒一拍,放着茶盏的桌案发出一阵轰响直接坍塌。
见赵之晖还是那副沉静模样,一点没被吓到,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夏振同冷哼一声:“废话不多说,离开辛月,与她和离!”
赵之晖袖中的手瞬间紧握:“不可能!”
夏振同:“你已知辛月身份,她是金枝玉叶,你一个农户出身的小小举人,根本配不上她!我会带她回京,为她重新择定更好的亲事。”
至于和离这事,只要换个身份,就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赵之晖:“举人只是开始,我绝不会止步!”
“大话谁不会说啊,等你考中更高的功名再来说这句话,你也不要拿你老师说事,就算他是石老,焉能知道不会‘虎父犬子’?”
夏振同自小习武,从无懈怠,就算年纪大了,还是和赵之晖一般高,甚至比他更壮,站起身后威压更重!
赵之晖毫不畏惧,语带讽刺:“夏大人难免对自己太有信心了吧,你怎么就能确定月月一定会听你的话?”
夏振同被噎住,他还真确定不了,近乡情怯,他现在都还不敢去相认。
看他神色变换,赵之晖继续说:“我理解夏大人的心情,月月在外十几年吃了不少苦头,所有的一切您都想给她最好的,但你自以为的补偿,不会是月月心中所期盼的!”
夏振同:“油嘴滑舌,辛月就是被你这张巧嘴给哄骗了,只要她和我回去京城,就算是皇亲国戚她也配得,你觉得你比京城所有的世家子都好?哼,未免太过自信。”
这句话被他还给赵之晖,不过这会儿赵之晖已经冷静下来,不再受他挑拨。
他只问了一句话:“夏大人,你想认回辛月,夏夫人知道吗?”
夏振同:“……”当然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