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老现在还不想透露收了赵之晖为徒,所以拜师宴并没有在酒楼大肆举办。
而是由戴远出面,去酒楼定了席面,让他送来石府,参加宴会的只有自家人,包括石家和赵家的下人们。
此外赵之晖专门写信告知了家中父母和大哥,没有明说石老姓名,只说在府学拜了一位老师。
两家人目前对这件事,都很小心,毕竟一个出身乡下的寒门学子,突然拜了名满天下的大儒为师,要是还堂而皇之的嚣张行事,这样一来,别人首先看到的不会是赵之晖多么的有才华,而是他即将独占到的巨大的好处!
石老没有儿女,也没有亲近的族人,等他百年之后,府城这三进三出的大宅院和其中的藏书、多年的积累,都是要传给赵之晖的。
对读书人来说,名声极为重要,要是有人因为嫉妒赵之晖乃至于抹黑他,就太得不偿失了。
赵之晖也明白这个道理,就他个人而言也更喜欢自食其力,而不是依靠老师的声望。
拜师成功后,赵之晖开启了两点一线的生活。
府学已经放假了,名次也公布了,他获得了第九名,有了名正言顺可以去藏书楼借书出来的资格。
铺子里有辛月把控,而且现在难民潮刚刚控制住,依然只开半天的铺子,完全用不上赵之晖。
这其中还有意外的人,陈烛三天前来到了赵记报到,带着他爹一起。
两人都灰扑扑的,陈老爹脑袋上缠着纱布,陈烛则左手断了,路上的药材有限,只够陈老爹使用,他是硬生生挺到府城的。
一进城就来到铺子,见到辛月两人热泪盈眶,扑通就跪下了。
要不是赵秀才和辛掌柜的提醒,他们早出门了步,早就被埋在残垣断壁之下了!
后来路上听其他难民说过,他们村子刚好在受灾严重的地区,村里一半的房屋都塌了,包括他家的房子。
如此救命之恩,两人当场都想签下卖身契了,还是得到消息的赵之晖赶到,阻止了这事。
只是凭猜测提醒了一句,赵之晖和辛月不是挟恩图报之人,留下了陈烛在铺子里帮忙,还给他请了大夫看手臂。
好在手臂虽然骨头有断裂,但还有愈合的可能,就是每逢阴雨天的都得痛上一阵儿了。
两人随身的行李在途中丢了,现在分文没有,只能住到了赵安义给余婶等人租的院子里,那里还有空余房间,租金直接从工钱里扣除。
花影从铺子里脱身,花嬷嬷身体也好了,每天跟着赵之晖一起去石府,开启了真正书童的生活。
赵之晖练字、写文章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磨墨,石老讲课时他去偏厅候着,还要关注着书肆的消息。
如果有什么新出的书籍就带着赵之晖一起去看。
正巧,府城最大的书肆传来消息,说是刚从京都书局进了一批《石无业诗集》,今日独家开售,花影马上就来禀报了。
“老师的诗集?午时开售了吗?”
赵之晖放下书,石老那里上课,也是一旬一休,正巧今天是旬休,他自己在家温书。
“是的,少爷,我回来的时候看书肆那边已经排了好长一条队了。”
赵之晖:“行,带上银子,我们也去买两本。”
既然是自家老师的作品,买一本来学习,另一本收藏,刚刚好。
赵之晖走在前面,后面跟着花影。
快要到书肆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还有另一道……还没忘记的声音。
“钟小姐,我自己去书肆就行了,你不用陪我的。”
听见这个姓氏,赵之晖眉心一动。
“那怎么行,你现在可是我的人,要是又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我说了,那次是意外,府学的同窗们很友好,没人会欺负我的。”
温景玉无奈,府学岁考后原本就要闭馆的,但今年因为特殊原因,很多学子联名上书,所以额外开放,但是只包住,不包饭食。
那次他和同寝室的同窗相约用膳,吃的时候因为各自的观点辩论起来了,桌上几人都有些激动,其中一个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他的面碗,泼了他一身,正巧被这大小姐看见了。
便坚持认为他被欺负了,口口声声说要罩着他,日日过来找他玩耍——温景玉觉得是她太无聊,单纯找他打发时间。
“上次是意外,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哼!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赵之晖听见温景玉的声音时就已经停下脚步了,两人正好吵吵闹闹的走了过来。
“景玉兄。”
温景玉看见赵之晖,一脸惊喜。
“之晖兄,真巧啊,你怎么在这里。”
赵之晖:“我听说书肆上了新的诗集,所以特地来看看。”
一听这话,温景玉很惊喜,像是遇到了知音。
温景玉:“我也是,您也很崇拜无业大人吧,他是我见过学识最厉害的大人了!”
赵之晖意外的挑挑眉,没看到温景玉这么迷自家老师。
他只能笑着点点头。
转头看向温景玉一旁的女子,依然是一身男装,但是容貌清秀,唇红齿白,只要仔细观察,不会有人把她当作男子。
这位女子安静的在旁边看着两人说话,一点没有避嫌的意思,而且和温景玉靠得很近,是超出了正常友人距离的近。
温景玉看见赵之晖的目光,互相介绍起来:“之晖兄,这位是钟姑娘,是安王的妹妹。”
“钟小姐,这位是赵之晖,我在府学的好友。”
赵之晖颔首以示友好,果然和他猜测的一样,钟乃国姓,一般人是不会冲撞的。
钟娉婷也认真的打量了赵之晖一眼,温景玉介绍的时候用的是友人,而不是同窗,这就能看出两人的关系比之前那些人更好。
赵之晖:“走吧,我们快些过去,听说书肆已经排起长龙了,再晚点儿今天不一定能买到。”
温景玉很赞同,跟着赵之晖往书肆赶去。
钟娉婷看温景玉直接就走了,也没管自己,有些气闷。
暗自嘀咕:“不就是一本诗集吗,只要本小姐发话书肆老板早就乖乖送来了,也不知道讨好讨好我!”
说是这么说,她知道温景玉很不喜欢她这样胡乱用权势压人,所以还是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