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赵之晖进入府学已经一个多月了,基本适应了府学的进度。
不是所有夫子都像洪教谕那般严肃。
基本每个教六艺的夫子都很和蔼,除此之外府学也有开办琴棋书画课程,这个相当于是选修课,一周只上小半天,而且好些富贵人家的学子家里就会请人教,所以上这些课的人较少。
可以说府学的课程算得上全面开花,各方面培养人才。
此外,府学竟然还有“春季运动会”,实际上就是蹴鞠赛。
这是李兆坤给的消息,因为他报名参加了,以其灵活的身法成功当选后备队队员。
赵之晖是准备要参加明年的乡试的,所以对这些活动没有兴趣。
“之晖,这几天都在下雨,难得今日阳光正好,我们要去练习蹴鞠,这个书就麻烦你帮我还一下了,多谢多谢!”
他拿着李兆坤借的藏书,往藏书楼那边走去。
这是李兆坤找其他同窗借的,他没有借书的资格,但是如果想看同本书,可以找借了的同窗再借,看完后帮忙归还到藏书楼就行了。
书院上的学子大多都是这种操作,毕竟岁考前二十才能借书,这个条件太苛刻了。
府学后山风景格外静谧美好,除去有些离家较远的夫子住在这边的宿舍和藏书楼外,没有其他建筑。
水木明瑟,走了一刻钟赵之晖就临近了那山林间的古朴三层楼阁。
藏书楼大门洞开,门房里未见管事之人,赵之晖拿着书正准备放下,突然听到楼阁背面有声音传出,以为是管事的,放下书便往那边走去。
过去才看到是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老汉,正在搬动一个类似石碑的东西。
他没有犹豫,走过去准备帮忙,靠近后才知道并不是在搬动,而是在雕刻。
赵之晖看清所刻之字后愣住当场。
石碑上的“天道酬勤”还未雕刻完成,还剩最后一笔。
那老汉挪动了下石碑,继续拿着刻刀叮叮当当的敲了起来。
是气所磅礴,凛冽万古存!
这四个字不知是哪位书法大家之作,只是远远望着,那股气盖山河的澎湃,已经冲击到了观看者的内心,令人不得不折服。
赵之晖前世就爱书法,今世同样从未懈怠,不管春夏寒暑日日练字,他也算是有天分,所写之字已初具风骨。
但与眼前之字相比,只能算小巫见大巫。
他站在原地并未说话,安静的看着那老汉把石碑雕刻完。
白发老汉刻完最后一笔,收好刻刀工具,把石碑立正,满意点点头,这才转身。
“哎哟,你这个臭小子,什么时候来的,是想吓死老头子吗?”
赵之晖被这一声惊醒,定睛一看,竟然还是个熟人。
正是那日路过崂山县码头,偶遇的老大爷。
“老人家,您是藏书楼的管事?”
难道他遇到了传说中的扫地僧?
老大爷拍了拍方才粘上的灰尘,没好气的说:“对呀,早就叫你来藏书楼,这都一个月了,你才过来啊!”
赵之晖失笑,他这些时日忙着读书学习,根本没有想过这件事,本打算岁考后再来看看的。
“未能履约实在抱歉,我听说藏书楼需得岁考前列才能进入读书,本想努力赶追,争取岁名列前茅,到时来见您也不算辜负您的期望了。”
那老大爷脸色好看不少,一脸算你识相的表情。
两人重新回到藏书楼大门处。
“在下赵之晖,不知老人家您如何称呼。”
老大爷一脸的傲娇:“你还不能知道,就叫我石老吧。”
赵之晖没生气,先把李兆坤拜托他还的书归还了,这才开始问起石碑的事。
“石老,那石碑上的字是您写的吗?”
“当然了,也不看看我是谁,除了我谁还能写出这样的字。”
他斜睨了赵之晖一眼:“怎么着,你小子想学呀?”
赵之晖点点头:“可以吗?”
他没想立马拜师,这件事虽然不知真假,但这个老大爷一看就知道是个性格古怪的人,不可能随意就答应收下他。
只要相处的时间长了,他所说的真假他自会分辨。
果然,石老翻了个白眼:“你想拜我还不想收呢,你知道想当我徒弟的有多少吗,当今皇上要拜师我都不会收下。”
“当人老师累的要死,哼!特别是当小鬼头的老师,不行不行,死了这条心吧!”
小鬼头赵之晖:“……”
他知道事情不会这么顺利,所以没有强求。
反而是石老,看他没有继续纠缠,诧异的看了他好几眼。
“那石老之前为何要我入府学后,一定要前往藏书楼呢?”
石老把自己的雕刻工具收好放在门房里,转头又从柜中拿出茶壶泡茶。
赵之晖接过手,亲自给石老倒了一杯茶水。
等一杯茶下肚后,他才回答赵之晖:“还不是为了让你过来干苦力!”
干苦力?
“这个藏书楼每天要修复、晾晒的古书太多了,我又不是个心细的,本来想白捡一个苦力,哪晓得你过了一个月了才来,要是再晚几天,我就得找别的苦力了!”
赵之晖没想到是这件事,他连忙起身道谢。
“多谢石老,明日我下学后一定来藏书楼帮您干活。”
石老满意的点点头:“我先说好啊,没有工钱,你要是以后觉得苦了,想半途撂挑子,干脆现在就别干。”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之晖绝不反悔,明日下学我就来。”
石老朗笑出声,站起身拍了拍赵之晖的臂膀。
“好小子,看看这手臂,比老头子我有矫健多了,好好干啊,就算以后考不上举人,我也保你能在藏书楼当上管事。”
“……”
赵之晖有些尴尬的立在原地,等石老拍满意了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