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不惜毁掉那些家业也要从中脱离出来,你也应该知道同那些人合作是与虎谋皮的事情,我怎么敢由着你一脚踏进深渊去,这是你父亲千叮咛万嘱咐的,只要我还活着,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老太太罕见的摆出严肃的表情看着周瑾。
老太太从嫁入周家开始,周瑾的父亲未在她面前吐露过半分外面的烦心事,会在走之前,同她说这些事情,只能说明事情的严重性,老头子一辈子未对她有过要求,这最后又是唯一一个要求,她必须做到。
“母亲,他们如何是他们的事情,等抓到幕后的人我就会退出来,我只想和林若迟一起生活。”周瑾情绪有些激动,先前林子言的阻拦,付晟的阻拦,他从未失过气势,打心眼里他都不相信这些人能拆散他和林若迟,但面对生自己养自己的母亲,周瑾的气势弱了许多,他不想因此同母亲有隔阂,更不想因母亲跟林若迟分开。
老太太淡淡的看着周瑾失态的样子,心疼又不得不狠心,“阿瑾,你联系过白栗,应该也知道二十多年前A市市长的车祸案,那位市长姓裴,是裴老的儿子,林若迟的亲生父亲。”
“我知道。”周瑾不知老太太为何突然提起这茬,心里隐隐不安。
“以裴家当年的势力都没能查出来车祸的真相,仅以交通事故为缘由草草结案,一是裴家刚到A市没有势力盘踞,不能及时出手,二是A市有人从中运作,你知道当年插手这件事情的人有谁吗?”
周瑾心里猛地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但他不敢深想,直直的看着老太太。
“你父亲,帮忙销毁了证据,以此为条件,换来了周家的平安。”老太太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她不愿看到自己儿子的神情,只怕自己会心软。
周瑾瘫坐在椅子上,彻底失了力气,他的父亲是帮凶,是害死林若迟亲生父母的帮凶,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但转而,周瑾又猛地起身,撑着桌子站起来,急切的朝老太太问道,“爸他只是销毁了证据,他是善后的,他没有动手是不是,他没有参与其中是不是?”
“阿瑾。”老太太睁开眼睛,对上周瑾的视线,狠下心说道,“当年的事情,只有你父亲和你白叔叔知道实情,到底有没有参与,我不知道,你说,如果裴家知道了这段陈年旧事,会怎么样,如果林若迟知道了,又会怎么样?横在你们之间的不再是我们这个圈子里所谓的阶级划分,而是更深更难以跨越的鸿沟,我希望你想清楚,不要伤害自己,也不要伤害她。”
周瑾顿时红了眼,他可以消除林子言的敌意,可以好好处理事情赢得裴家的认可,可这些父辈的纠纷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抹去的事实。
“阿瑾。”老太太看着心疼,起身想要安抚周瑾。
“妈,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好不容易才遇到她的,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她。”周瑾掩面,颓废的坐在椅子上。
老太太刚站起身来,顿时僵在了原地,手指颤抖,不敢上前,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周瑾如此情绪外露的样子。
从小到大,周瑾都和别的孩子不同,他不爱笑也不爱说话,老太太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年纪大生孩子,导致孩子有什么先天缺陷,但检查以后也没问题。
后来周瑾一直保持着这个状态上学,不管发生什么都是一副平静的仿佛没有感情一般的样子,不管是跟相熟的白栗被迫断了联系,还是跟钟家的女儿谈恋爱,周瑾也没在自己面前表露过任何情绪。
这么多年,老太太已经习惯了周瑾这副模样,可现在看来,儿子并非像自己所想的那般没有感情。
但,牵动他感情的人是林若迟,是裴家的林若迟。
老太太跌坐到椅子上,看了看桌面上老头子的照片,又看了看掩面的周瑾,心里一团乱麻,她也想问为什么,为什么当年老头子要帮忙,为什么老天要开这么大一个玩笑折磨自己的孩子。
两人静静的呆在书房里,各有所想。
突然书房外有人敲门,继而传来管家急切的声音,“老太太,林小姐和付先生起了冲突。”
周瑾听到声音后,抹了把脸,红着眼眶说道,“妈,我先出去了。”说完,周瑾转身就走。
“阿瑾。”老太太从后面叫住他。
周瑾停步,站在原地没有回头,沉声说道,“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老太太不再多言,目送周瑾走出书房。
周瑾走后,老太太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翻看着桌子上的资料,而后看着桌面上摆着的老头子的照片,有些愤恨的说,“老头子,你个坏心的,怎么能给儿子留下这种祸事。”
说着说着,几滴眼泪滴落在桌面上,老太太捧起相框,搂在怀里,“孩子那么喜欢,你要是真的干了坏事,让他怎么办呢。”
老太太念叨着,想起刚刚周瑾痛苦的模样,不觉悲从心来,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