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翻过草丛绕到后门。
文姿仪从头发上取下一枚发卡,开始对着那个木门捣鼓。
其实从这些房子的门锁就可以看出,泗水村虽然避世,但却不原始。像村子里的一些人,至少是那些水徒,他们完全知道该如何进出两个位面。
他们从外面的世界带进来电气、工艺,包括这些零碎的东西比如门锁,当然,还有女人。
前后花了不到两分钟,“咔嚓”一声,王逸知道文姿仪这边已经搞定了。
打开房门,里面果然亮堂得紧,只是······
只是在他们开门的瞬间,有一股扑鼻的腥味。
正前方的廊厅里由左向右正好有什么东西经过,这东西双脚直立,脊骨有些外凸,很像是鱼背上的鳍,门这一开,恰好半张滴答着涎水的脸看向了这边。
王逸的第一个念头:这就是文姿仪所说的鱼人。
眼前这个鱼人是个十几岁孩子的体型,至少还没有成年,但它的牙齿已经发生了变化,全部是切牙看不到一颗磨牙,而且颗颗如倒刺般锋利,你绝不会怀疑它可以轻易地咬死一头牲畜。
王逸的第二个念头是,鱼,会叫吗?
他还从没听过鱼叫,但是多数人都在动物园的海洋馆里听过海豚音,所以潜意识还是觉得鱼大概是能叫的,能叫,别管是为了求偶还是呼救,都不是什么好事。
文姿仪和王逸短暂地愣了一秒,
出奇的一致,两个人都没有选择合上门再逃出去,而是继续冲进里屋,而且是直扑这个鱼人。
王逸按下左肩的滑扣将背包往后一抛:“姿仪,里面有睡袋,有麻绳!”
紧接着他右手拇指就按下登山杖的弹出式按钮,手上的一节短棍瞬间变长变粗,他左手向前虚抛,那鱼人见状忙向边上一躲,然而什么也没发生,这才看清王逸的左手根本就是空的。
知道被骗,耳边此时呼呼生风,再转头时,一根黑棍已经结结实实地糊在了鱼人演变了一半的双目之间。
王逸不否认自己有赌的成分。
以前四五岁的时候在老家,爷爷带着他在泥地里用鱼竿打鱼,他害怕,爷爷就让他站在岸边干净的地方看着。
那几竿子下去,鱼接连被打晕,浮上河面,中午就有新鲜的鱼肉吃了。那个时候爷爷所瞄准的,就是鱼眼睛上面一指左右的地方。
那鱼人被王逸这么一棍子生猛的下去,后退了两步僵在原地,王逸心中数了得有七八个数,终于是软软地倒了下去。
文姿仪从他身边穿过,严严实实的把睡袋照鱼人的脑袋上一套,里三层外三层又用麻绳捆的严严实实,两个人这才蹲下来休息。
“这家伙是个倒霉蛋,”王逸把登山杖收起来:“看着像是变了一半正打算出屋的,结果撞上我们,不过也好在是个小的。”
文姿仪将多余的麻绳收好,走过来一点点小心地塞回他的背包里:“还好你用的是棍子,我忘了有没有和你说过,这些鱼人不怕枪,你身上的那把枪对人威慑有效,对这些东西反而没什么作用。”
王逸喃喃着将外门重新锁好:“我倒是觉得鱼人不是不怕枪,而是这把枪的口径和火力不够大,创口太小,它们自己就把子弹挤出来了,假如伤口是像柴刀那样把东西一分为二,那么大的切面,鱼人怕是也没有什么办法。”
文姿仪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在他的头上胡乱地挼两下,白了他一眼:“你们男人喜欢玩这种东西,那我肯定没有你了解······我们先把一层走一遍,希望这屋子里只有这一只,一层安全的话我们再上去,二层靠窗的位置可以望到河道,那边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从厨房里挑了把趁手的菜刀攥在手里,左右手一边各有一把,你别说,这架势从后面看还真有点瘆人。
“不知道江水淼去了哪,这里的晚上我们两个人都难熬,她一个人肯定更危险。我是在她家那里消失的,她总不能还在那栋房子里等我吧······”
“······等等,你说江水淼小时候既然就生活在这里,那她为什么之前不提醒我晚上会有鱼人出没呢?”
王逸歪着头想她说的话:“是不是她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又或者是她妈妈那时候保护得很到位,每到晚上,就把她藏起来了。”
“是吗······”
也许吧,当初她刚从江水淼小时候的记忆里出来,还没来得及多问,楼下两位水徒就已经赶到了,时间上也确实不凑巧。
两个人排查了两层楼,室内确实只有那一只鱼人。就在他们往楼上走的时候,一层的睡袋开始鼓动了,看来里面的东西醒的很快。
然而文姿仪早就给他包了个严实,里面根本向外传不出声,而且似乎是由于光照足够亮的缘故,这个鱼人挣扎的速度,身体摆动的幅度都非常慢,非常小。
文姿仪凑近窗子向远处俯瞰的时候,王逸正在四周检查这家主人的生活迹象,例如书信、笔记、照片,这些是了解信息的最好渠道,然而他目前还没搜罗到任何纸片,只在床头找到了一支断掉的钢笔。
“王逸······”
王逸循声过去,文姿仪不再看向窗外,而是倚着身后的木柜子,腰肢自然地一靠,脸上有郑重,也有愁容。
他的心尖一颤:“是羽田他们进来了······被抓了?”
文姿仪的眼皮翻上来瞧着他:“有人被抓了,但不是羽田他们。七合目的那个女孩你还记得吗,你叫她程梓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