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子?你不是山里人?哎!”
老人不知为何叹了一口气后转身就走,这回不管王逸他们再说什么,老人都没再回过一句话。
末了到了小宅门口,老人摇了摇头,他用拐杖指了个方向,文姿仪他们看得清楚,他指的是不来楼。
“姑娘···”忽然提到文姿仪,老人沉默了一下:“刚才对不住了,在这个地方,越是长相漂亮的,越是杀人不见血,因此老朽刚才对你生了嫌隙···你们要切记,进了这个村,晚上就不要出不来楼。”
还想要说什么,老者已经消失在眼前,看样子应该是进屋了。
天色已然又暗了几分,该怎么做呢,按照老者的提点赶快前往不来楼吗。
在这之前他们一直以为这是一个废弃的村落,没人在这里过活,可眼下的境况似乎打破了这个局面。
进山之后好不容易遇到个能说话还不害人的,如果可以多问出几个问题,即便老人会不乐意不高兴,对他们来说也不亚于上帝之语。
“周哥,你们先去不来楼,天马上就要黑了,我想多问老人两句,看看能不能再问出点什么。”
文姿仪一转头也对周正说:“你先去吧,那里应该安全,这边有我盯着他,后一步就来。”
周正明白文姿仪和王逸艺高人胆大,于是道了声小心,小跑着出了巷子。
王逸看看远去时不忘回头招手致意的周正,又看看自己身旁留下的人,心下有些暖意。
文姿仪咳嗽一声,推开半扇门一只脚踏进院内:“你不用谢我,我是怕你不会见好就收,人没了,以后谁给我们找舒服的营地?”
“是,是。”
王逸浅浅一笑,推开另外那半扇门。
两人进去以后发现这是一处小巧的院落。
里面种着五六株桑树,正好栽在正房前头,像是天然的屏风,用来遮挡视线,也用来养蚕。
左手边有一口水井,农村家用的那种,枯枝落叶都堆叠在石砌的井壁边,上面生了不少苔藓和地衣。
前院的犄角旮旯有一处破棉破絮和干草搭造的狗窝,草絮尚干,却是不见狗。
不过想来也是,庭院中若是养了狗,他们刚刚进来,狗就应该开始叫唤了。
“老伯,我刚才和您说过话,只是仍有两个小问题想向您请教,不知您是否方便。”
正房的墙壁是土筑的,上面架着檩椽,盖着瓦片,放在以前,传声效果是不大好的。
“文小姐,我去后院看一下,你在这里等我。”
文姿仪点头答应。
她原地四下张望了一遭,既然前院有狗窝,后院不知道有没有猪圈,如果有的话,那老伯兴许是跑到后院喂猪去了?
人在着急的时候等人最是难熬,文姿仪双手插兜站在当地,可能才过去几分钟,但她却觉得已经过去很久了。
左等右等还不见人回来,文姿仪动身向后院踱步。
刚走到前后院的岔口,王逸出现了。
他摆摆手,看来人也不在后院。
转身要走,王逸忽然将她一把拉住,然后在她的额头前方虚空画着什么。
文姿仪奇道:“怎么,你的符文不用纸笔也能画吗?”
“当然可以,特别是对我这种技法高超的来说···姿仪小姐,我给你画了个提神醒脑符,这样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的五感都将更加敏锐。”
回到前院,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当下矮身穿过桑树,敲了敲正房的矮门。
没人作声。
眼见着人进了院子,加上他们现在正赶时间,王逸自作主张一把推开房门,大不了稍后再向老人道歉赔罪就是了。
“老伯···”
正房里的家具和他想象中的相差不多,陈旧朴素,而且寥寥无几。
几张秦人跪坐常用的席子,吃饭摆放食物要用到的案几,以及盛放食物使用的青铜砧板。
除此以外,就是一处用来祭祀而专设的祠堂。
古代的祠堂布局比起现在的要繁冗复杂,祠堂的面积也要大些,两侧挂黑白布缕,祭台上陈设香炉,供奉三柱高香、莲花灯等几样供品······
王逸突然间一个趔趄,他摔得太突然,文姿仪想扶都没来得及扶住。
“怎么了?”她拉了一把王逸,竟然没拉起来。
文姿仪随着王逸的视线看去,这一看,她也不说话了。
祭台上方挂着一幅手绘的画像,那画像不是别人,赫然正是刚才同他们说过话的老人。
原来如此,这里不是什么祠堂。
这是灵堂。
文姿仪的手心都出汗了,脑瓜子嗡嗡的,几分钟前还和他们几个对过话的老伯,难不成早就死了?
王逸的声音里带着警惕:“如果是这样,那他的话···还可信么?”
对于这个问题他们心里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当下快步流星出了这座老宅。
——如果老人的话不可信,那不来楼就未必安全。
文姿仪悚然变色,双腿一紧全力奔跑,耳边风声呼呼,心里仿佛也吹得两头三绪。
周正,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没人注意到,空荡荡的庭院里,桑树上的两只山雀飞离了枝头,在两人走后,院内才传出一声老朽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