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鹤听到声音,转过头时,只见一抹银光,在他乌黑的瞳孔中闪现,迅速逼近到面前,根本来不及躲过。
他只能闭上眼睛,却没有预料中的疼痛。
身体反而被一道不可抵抗的力道,紧紧拉了过去,冰冷的香气将他包裹,是熟悉的气息。
夏鹤愣愣地睁开眼睛,呆滞地看着女子平静漠然的侧脸。
修长白皙的手摁着他的后腰,将他完全护在怀中,另一只手抬了起来。
漂亮的手指紧紧握着一把长箭。
银色的光芒刺痛了夏鹤的眼。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失态地扑过去,将银箭夺走。
“你疯了吗?这是银器。”
女子露出手心,白皙的手心已经一片血肉模糊。
一滴又一滴浓郁发黑的血,从伤口流淌而出,滴落在地毯上。
慕轻神色淡然,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不咸不淡地看向窗外,同时手掌动了动。
被夏鹤扔在地上的银箭又浮了起来,稳稳地悬在空中。
那道身影已经藏在了塔尖后。
梅格将自己努力缩小。
我靠我靠我靠!
她怎么在这?
她不是出去了吗?
梅格自然不会蠢到,明知道慕轻在夏鹤这里,还去进攻夏鹤。
他得到慕轻已经离开城堡的消息,觉得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才来暗杀夏鹤的。
可谁知道她在这儿!
你他妈一个堂堂的血族殿下,怎么还恋爱脑呢?
发生那么大的事,你不赶快去处理,你在这儿陪你的小血仆?过不过分?!
“是什么人?”夏鹤紧紧地抿着唇,也望着窗外的黑夜,只看到一抹矗立的塔尖,并没有人。
慕轻放下手,浮在空中的那支箭,咻地一声,破空而出。
银箭仿佛长了眼一般,那道身影已经藏在塔尖后,却还是准确无误地插入了他的后背。
“唔……”
后背一阵剧痛,梅格忍痛闷哼了一声,脸色惨白,大汗淋漓,不敢发出更多的动静,忍着痛苦离开此处。
“没事了。”慕轻看着少年苍白的小脸,安抚了一声。
少年只是微微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站起身走向衣柜。
慕轻低垂着眼,酒红色的眸子中幽光闪烁。
虽然梅格已经离开,可他受了伤,血液里带着他的气息。
他身上的气息,和其他人有些不一样。
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种熟悉,和狐狸给她的感觉,又不一样。
只让她感到厌烦。
她的记忆力一向很好。
再久远的记忆也能想起来,可是对这股气息并没有印象,只能是她失去的记忆中存在过。
一道白光突然在脑海中闪过,夹杂着一瞬间的刺痛。
慕轻忍不住闭上眼睛,无数画面在脑海中电光火石地爆炸。
实验室……
药水……
白大褂……
手术台边站着一道白发苍苍的身影,唇边带着温和儒雅的笑意,声音苍老,让人昏昏欲睡,“睡吧,我亲爱的女儿。”
……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灭世和夏鹤的声音在现实与脑海中,交叠在一起。
慕轻缓缓睁开眼,酒红色的眸子中一片清明,只有冷静和理智。
即便恢复记忆是她梦寐以求的事,真到了这一刻,依旧只有平静。
对上少年满是担心的目光,慕轻摇了摇头,“我没事。”
夏鹤在她面前半蹲下,旁边放着一个打开的药箱,雪白的皓齿轻轻咬着下唇,抬起头,眼里泛着湿软的光。
轻声问:“人类的伤药,对你有用吗?”
慕轻缓缓摇了摇头。
夏鹤有些失落地低垂下头,心里的无力感让他很不好受,低低地发出几不可闻的声音,“那要怎么办……”
”笨蛋。”慕轻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目光紧紧盯着他白皙的脖颈,眼里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
声音温和低哑,“你可是最有用的伤药。”
夏鹤愣了愣,习惯性地咬着下唇,脸上浮现一抹羞红,缓缓垂下眼睫,等同默认。
慕轻将他抱入怀中,獠牙刺穿了他脖颈的肌肤。
瞬间的快感,让少年不可抑制地发出一声呻吟,雪白的指尖无力地攀着她的肩膀,神色迷离,眼泪簌簌而落。
因为受伤的缘故,慕轻这次进食比以往要漫长。
灭顶的快感,让人崩溃得想要尖叫,夏鹤只能无助地抱紧她,低声呜咽,脑袋搭在她肩头,脸上的一抹红晕,宛若娇艳的绯靡之花。
不知过去了多久,少年身体微微轻颤着,被放在松软的被子上,脸上的泪痕未干,眼神迷离地望着虚空。
慕轻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痕,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走在长长的走廊中,夏鹤逐渐回过神,声音嘶哑,“我们去哪?”
慕轻:“你的房间已经不能住人了,去我的房间。”
夏鹤下意识想要拒绝,可是又没有拒绝的理由,也没有……拒绝的资格。
他轻轻咬了咬下唇,毛茸茸的脑袋乖巧地靠着慕轻的肩膀。
来到房间,慕轻将他放在棺材里。
黑漆漆的棺材,半个棺材盖闭合着,将光线遮挡得越发昏黑。
夏鹤平躺在里面,双手放在腹部,眼珠子转动,左看看,右看看。
真的,好诡异!
慕轻在他旁边躺下,坦然自若。
手一挥。
砰——
棺材彻底闭合,眼前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夏鹤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她冰凉的手放在他手背上,轻轻握住。
“别怕。”
“……”
夏鹤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渐渐的,好像真的没那么害怕了。
他本来以为,封闭的棺材里会让人喘不过气。
却发现并没有,只是心理上感觉有些窒息,身体上没有任何难受的地方。
只需要给自己催眠……
不要在意,不要在意……这和正常的房间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地方小一点。
夏鹤闭上眼睛,做了一遍又一遍心理建设,索性提起一个话题,转移注意力。
他心里奇怪又疑惑,充满沉重,“那个人是冲着殿下来的,还是我?”
慕轻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