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失望?”
花殊看她一眼,“……我伤了他,却不敢承认。”
“你愧疚吗?”慕轻停住脚步看着他。
花殊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看着楚楚可怜的,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慕轻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他只是装得很愧疚,心里却没有半分觉得对不起那个男孩。
只有装成这样,才会像一个善良的人。
可他不知道,慕轻喜欢极了他心狠手辣的样子。
慕轻轻轻地抚摸他的脸,将他的泪水拭去,声音轻柔,“不要愧疚,一切都是有因果的,他自食恶果罢了,若是他不想伤害你,便没有这一切。”
花殊低垂着睫毛,遮挡住眼中的平静。
从花家离开之后,以前的花殊也跟着死了。
他早就发誓,要好好活着,不会再被任何人欺辱。
花殊声音柔柔细细的,有些发颤,“可是他的后半辈子,可能都会因为我毁了。”
“说了,不是因为你,是因为他一开始生恶的心。”
花殊没有说话。
慕轻牵着花殊的手,一块往前走,“那你呢?对我失望吗?”
花殊疑惑地看着她。
慕轻唇畔有一抹淡笑,“我可是亲手掩埋真相的人。”
花殊摇了摇头,专注地望着是,眼前的她,行走在黑暗寂静的街道里,侧脸的线条如画一般,肌肤白皙,清隽温柔,那双宛若水一般落在人身上的目光,足以令任何人心动。
花殊眼神近乎痴迷,“那也是为了我,我永远不会对姐姐失望。”
在客栈住了一晚,第二日就回了慕府。
花殊整理好心情,清晨敲响慕轻的房门。
慕轻打开门出去。
花殊神色平静,“姐姐,我找到杀害我全家的凶手了,就是昨夜寒毒发作昏倒在拍卖行的人,他叫阎阳。”
“我知道了。”慕轻轻轻抚着花殊的脑袋,“待以后,我把他交给你,让你亲自处理。”
花殊有些疑惑,总觉得她话里的‘以后’有些奇怪。
现在阎阳就在孙家,大可以让孙家折磨他一顿泄愤,然后把阎阳交给他们。
为什么要以后?
以后这个词,总给人的感觉很遥远。
但是花殊没再多问。
-
药园。
今日慕轻闲着,巫玉让她过来帮自己解决一点问题。
现在巫玉已经不执着想知道慕轻的医术在哪学的。
她只知道一个事实。
那就是慕轻的医术比她高超太多。
所以她现在遇到问题就会主动找慕轻请教。
巫玉想起那天在拍卖行的事,突然感叹,“你那小孩,性子扭曲了啊。”
一看就是突逢变故,精神遭受到难以承受的痛苦,瞬间扭曲了心性和三观。
这也正常。
慕轻帮她摆弄着药材,“有吗?我觉得他挺好的。”
巫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句话里含着一些笑意。
一个两个都有病!
…
与此同时。
寝卧中。
花殊盘腿坐在床上,眼睫轻阖,试图修习内力,他像以往那样修炼,突然丹田的位置剧痛起来。
花殊猛地卸了力,趴倒在床上,脸色煞白,额头沁着一层细密的汗珠,脸上掩不住的痛苦。
果然他已经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废物……
以后,真的还能修炼吗?
就在这时,他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脸上浮现一抹明显的慌乱,连忙拉住被子,盖在自己身上,躺了下去。
慕轻推门进来,来到床边坐下,“你怎么了?”
花殊背对着她,声音微弱,“……我,就是突然有点困了,想睡一会儿。”
被子突然被掀开了一点。
他的手被她冰凉的手握住。
花殊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可是已经晚了。
慕轻指腹放在他的脉搏处,瞳孔深了深,“谁让你私自修炼的?”
花殊慌忙地坐了起来,拉住慕轻的袖子,怕她生气,无措地说:“我就是想试试……”
他眼眶红红的,十分惹人怜惜,“……我不想再被别人欺负了。”
慕轻沉默了几秒,“如果想要身体回到以前,那也需要经过很漫长的治疗,以后别乱来了。”
“我知道了,姐姐别生气。”花殊声音柔柔细细的,靠过去抱住慕轻的腰。
慕轻手放在他背后,轻轻顺着他披散在身后的长发,“我不生气。”
慕轻拿出两个瓷瓶放在花殊手里,“这两个,你拿来防身,谁要是欺负你,尽管在他们身上用就是了。”
花殊紧紧握住,柔柔一笑,“我知道了,姐姐。”
过去了好几日,孙家那边没有传出阎阳的消息。
花殊总是忍不住想他。
自从知道杀害他全家的凶手是谁,他又开始频繁做梦,梦到他的父亲和娘亲死不瞑目倒在地上。
他想给花家上百口无辜惨死的人报仇。
这么久都没有阎阳的消息。
花殊有点着急。
也有点怕阎阳死在其他人手里。
某一天,他终于忍不住找到慕轻,想要她把阎阳要回来。
“那我们走吧。”
慕轻说走就走。
第二天,前往孙家的车队就整合好了。
赶了两天路,到达孙家。
早前就传了信过来,孙大爷和孙二爷在门口迎接。
“盟主。”
“盟主千里迢迢到访,真是有失远迎。”
慕轻从马车上下来,双手背在身后,白衣倾城,清绝无双,开门见山道:“我来是为何事,信上已经说明了。”
孙大爷:“盟主的目的我们已经知晓,阎阳被关在地牢里,我这就带盟主过去。”
路上孙大爷表示,慕轻随时可以把阎阳带走。
他话中的轻松也表明了,他已经为已故的孙家主报仇了。
想必阎阳没死,也只剩一口气了。
来到地牢,一进口就闻到里面臭气熏天。
慕轻回头,让花殊留在原地,在这里等着她。
她和孙大爷进去。
她们在其中一间牢房门口停下,转头看着里面。
地上铺着薄薄的稻草,上面染着血迹和不知名的脏污,一个人趴在地上,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几乎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孙大爷提起旁边的水桶,一桶冷水就隔着栏杆泼了进去。
“畜生,还不快起来!”
地上的人轻轻动了动手指。
阎阳抬起头,凌乱的头发遮挡着双眼,从里面迸发出极致的怨毒和戾气。
孙大爷愣了一下,随即便怒了。
他居然会被一个阶下囚的眼神吓到。
“狗崽子!看什么看?”孙大爷提起另一桶冷水又泼上去。
阎阳此时看着更狼狈,他目光移到旁边的慕轻身上,眯了一下眼睛,似乎有些意外会在这里看到她。
她是高高在上的盟主,自己一个不入流的家族的庶子,在她眼里估计如蝼蚁一般。
以前也只是远远看到过她几次。
真正有交集也是在慕府和拍卖行那两回。
想想,也是两段并不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