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殊下意识地抿住了勺子,尝了一口粥。
简单的白粥,加了一点甜软的葡萄干,十分香甜,只是和以前吃过的白粥味道不同,更美味一些。
花殊注视着慕轻,眼睛比平时更亮,“这粥是姐姐做的吗?”
慕轻点了点头。
花殊浅浅笑了,“好吃。”
一碗粥下肚。
慕轻将空着的碗放在旁边,拿着浴桶旁边搭着的帕子,给花殊清洗身体。
花殊低下头,睫毛忽地一颤,宛若展翅欲飞的蝶翼,耳朵也红了。
他浴桶里的身子不着寸缕,白皙的肩头暴露在水面上,肌肤细腻莹润,宛若一抹柔滑的绸缎,触摸起来,仿佛要融化在指尖。
水下一块儿帕子搭在他的腰间,遮挡住重点部位。
他着实觉得羞耻。
不过姐姐一个姑娘家都没说什么,他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姐姐……”花殊想了想,决定以后还是要杜绝这种场面,就想开口说,以后可以让下人来。
这时,脑海突然响起,自己意识模糊的时候,隐约听到她说:“我不喜欢别人碰你。
慕轻眼神平静温和地看过来,“怎么了?”
于是准备说的话就堵在了喉咙里。
花殊重新将话咽回去,望着慕轻的眼眸,心脏砰砰乱跳,眼里渐渐浮现湿盈的碎光,垂下如刷子般的睫毛。
心底响起一声破土的声音。
花殊脸上浮现一抹明显的羞涩,小声地说:“我以后会注意的。”
“什么?”
花殊腼腆又乖软地笑着,羸弱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姐姐,或许你早已忘记自己说过什么,但我会永远记得。
-
几次施针之后。
花殊身上的伤就已经恢复了七成,已经能短时间下地行走。
第一次下地的时候,他疼得浑身冒汗。
双脚踩在地面,在慕轻的搀扶下,艰难地站了起来。
他就像刚学会站起来的婴儿,双腿几乎无法支撑他的身体,止不住地发颤。
慕轻站在他面前,扶住他的腰,他双手抓着她的手臂,低着头,紧紧咬着下唇,脸上是痛苦的表情,泪水模糊了双眼,氤氲着纤长的睫毛湿漉漉的。
他大口喘着气,适应了一下站立,抬起头笑了,晶莹的眼泪掉下两颗,苍白脆弱的脸,却在他的笑容里喷薄出强大蓬勃的生命力。
“姐姐,我没事了。”
慕轻支撑着他的身体。
旁边两个婢女见状连忙上前,“盟主,让我们来吧。”
花殊眸光闪了闪,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紧紧抓住了慕轻,楚楚可怜,“姐姐……”
慕轻本来也没准备放手,“怎么了?”
“有点疼……”
“哪里?”
花殊弱弱地靠在慕轻怀里,遮掩住眼里的心虚,“现在已经没事了,我就是……刚刚有点站不住。”
慕轻的个子比他高上许多,手掌放在他细瘦的后背轻轻安抚着。
这时,外面传来慕川的声音。
“盟主,唐家传来急信。”
唐家……
慕轻微微将花殊松开,“我去办点事,稍后回来。”
花殊紧紧抓着慕轻的衣服,用力到几乎抓破,嘴唇张合了几下,脸上扬起一个苍白的笑容,“姐姐去吧。”
慕轻扶着他,让他坐在床上。
花殊坐稳后,一点点松开她的衣服,看着慕轻转身离开的背影,眼底深处倾轧着一片浓浓的阴郁。
婢女走上前,“我们扶着公子继续练习吧。”
“累了。”花殊声音冷漠。
“……”
婢女离棠和才鹤对视一眼,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花殊主动问道:“那个唐家,和姐姐是什么关系?”
他敏锐地察觉到,慕轻在听到唐家两个字的时候,眼里有一瞬间细微的变化。
可能慕轻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但他看到了。
离棠:“唐家的大公子唐明知,和盟主有婚约。”
花殊愣了一下,转头看向离棠,往日乌黑的眼眸变得深不可测,里面浮动着骇人的幽深暗影。
离棠心里惊了一下,像是湿淋淋的触手缠住了心脏,连忙低着头。
-
慕轻打发走唐家的人,正准备回寝卧。
慕川说:“盟主,巫小姐让你过去一趟。”
慕轻便又去了药园。
巫玉依旧在药田里打理她的药材。
慕轻在软榻上坐下。
巫玉:“你现在有时间跟我解释一下了吧,你的医术,在哪学的?”
慕轻手指微屈,撑着太阳穴,眼神沉思。
唐家送来了一封书信,是告知她,与他有婚约的唐明知,失踪了。
以前没有这段剧情。
她和唐家从小就有婚约。
上一世的剧情里,父亲死后,因为花家惨遭灭门一案,江湖众人聚集到了慕家。
唐家因为距离太远,所以没来。
她因此结识了阎阳和颜婉,从此就一直在和他们纠缠。
一直到她死后,唐家都只字未提婚约之事。
巫玉没听到她应自己,从药田出来,拍了把手。坐在她旁边,看到了她放在旁边的书信,拿起来看,看完说:“反正那小子配不上你。”
慕轻从思绪中抽回神。
巫玉拿出了一枚玉牌,“连家的拍卖会,你收到邀约了吗?”
慕轻也拿出一枚相同的玉牌。
巫玉:“听说这次拍卖会有清明诀的复制本,还有早就失踪的第一名剑赤霄,估计很热闹。”
慕轻点了点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站起身,“那我走了。”
巫玉:……
巫玉看着慕轻走远,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一直等她离开视线,突然想起来,她还是没有告诉自己,她的医术在哪学的。
巫玉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又钻到药田里了。
慕轻回到寝卧,门紧闭着,离棠和才鹤守在外面。
慕轻:“他怎么了?”
离棠平静地道:“公子说要休息。”
慕轻推门进去。
发出细微的咯吱一声。
花殊背对她躺在被子里,睫毛轻轻颤动,感觉她在床边坐下,转过了身,露出那双乌黑清澈的眼睛,“姐姐,唐家找你什么事?”
慕轻审视着他,没有发现异常。
她没有说话,花殊的脸便又白了一寸,被子里的手忍不住捏紧,直到手腕的伤口传来刺痛,才又猛地卸了力。
他表情僵硬,声音像把刀子,发出来的时候划破了喉咙,“刚刚才听说,原来,唐家的公子和姐姐有婚约,是要商讨婚约吗?”
“不是。”慕轻平静地说道:“唐家的公子失踪了,整个唐家都在忙着找人,只是送封信过来告知一声。”
花殊心头一动,稍微有些放松下来,笑容也不再那么僵硬,“我也觉得,姐姐现在年纪还小,成婚的话,还有些太早。”
慕轻没有再说这个对她来说没有意义的话题,轻轻揉了揉男孩的脑袋,“赶快养好身体,过段时间,带你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