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轻来这里五分钟了。
易辰铭的目的很简单,他想要慕轻从此消失在他和苏书佳的世界里。
他的筹码,是钱。
地上放着一个黑色的大包,里面满满的现金,一沓又一沓地堆在一起,红通通的颜色,边角被风吹得翻起,又落下。
慕轻垂眸望着那一大包现金,黑夜中唇角神秘的弧度让人不寒而栗。
她猛地拽起易辰铭的手腕,上前两步,将他压在天台最边缘的栏杆上。
后背陡然撞击在坚硬的栏杆上,传来一片刺痛。
易辰铭脸上一片痛色,眼前天旋地转,再睁开眼,整个世界是倒转过来的。
他费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着慕轻,一边挣扎。
可这个看起来一身病气的瘦弱女子,却有着难以抵抗的巨大力气。
易辰铭瞳孔微微闪烁出几分惧怕的意味,脸色微白,“你要做什么?”
慕轻刚刚禁锢着他手腕的那只手,换作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桎梏在栏杆上。
她一头银色的长发在身后飞舞,微微歪头,脸上带笑。
头顶有巨大的月亮,她似是堕落的月神,雪白的面容和幽暗的眼眸,身上交织着邪恶与圣洁的矛盾美感。
“你听过全身的关节,骨骼,胸腔,头颅,一起碎裂的声音吗?”
易辰铭直视着她眼底深处涌动的兴奋,瞳孔里是扩大的恐惧,宛如坠入冰窖一般,身上的血液一点点凝固。
这个女人……
慕轻耳边似乎还能听到那种声音。
那种可以一瞬间让所有血液失控般涌向头顶的声音。
那种令人兴奋的声音。
持续地响彻在脑海里,不休不止地咔嚓作响。
慕轻那双在易辰铭看来如恶魔一般的漆黑瞳孔望着他,带着笑意,“你想试试吗?”
易辰铭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脸色苍白如纸。
这个女人,她疯了!
“那就乖一点。”慕轻放开了易辰铭。
易辰铭腿脚一软,直接跌在了地上,后靠着栏杆。
结实的地面让他稍微有了一点安全感。
他忍不住回过头,向下看,那惊人的高度让他又出了一身汗。
整个后背的衬衫被冷汗浸湿。
风一吹,寒意刺骨。
慕轻说:“我不是为你来的。”
易辰铭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来,心里覆盖着一片挥之不去的阴影,银发女生那双漆黑的如黑洞一般的眼睛,和轻柔呢喃的声音,都成了梦魇。
慕轻走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那包现金,“比起她来,某些方面来说,你还真是单纯。”
她提起那兜现金,走到栏杆边,掂起底部,整个倒转过来。
哗啦啦……
红色的纸币漫天飞舞,楼下的路人不由停下脚步,呆呆地抬头看着如雪花般飘下来的纸币,短暂沉默之后,便沸腾开来。
慕轻将空掉的包扔在一边,回头对上易辰铭呆愣的目光,微笑着说道:“就当给你积德了。”
“……”
-
安全通道中,黑暗、寂静。
宿晚摸黑一步步向上走,保镖的声音回荡在脑海中。
“少爷,我们没有找到慕小姐,监控上显示,慕小姐没有从病房离开过,不过……”
“我们查监控的时候,看到易辰铭鬼鬼祟祟的提着一包东西去了天台,不知道有没有关系。”
宿晚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
慕轻一定是去和易辰铭见面了。
宿晚不在乎他们两个见面要聊些什么,只是有些担心她的安危。
易辰铭和苏书佳,在宿晚心里,绝对是危险分子。
这两个人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下十八层地狱,都不过分。
电梯无法直达天台。
到了最高楼层之后需要走安全通道才能抵达天台。
这里的灯坏了,什么都看不到。
黑暗让宿晚心里的烦躁越来越浓郁,他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眼前的世界刚恢复一点光亮。
一道影子突然出现在前方。
宿晚没想到在安全通道里能碰到人,一时没有防备,他下意识地退后,却一脚踩空。
一只冰凉的手伸过来,攥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拉了回去。
“啪嗒——”
宿晚手里的手机脱手,掉在地上。
手电筒的光束直直地从下往上照射,在黑暗的安全通道里撑开一块微弱的光亮。
慕轻将宿晚拉回来后,修长的胳膊环住他的腰身,将他清瘦的身体整个拥入怀中,压在旁边的墙壁上。
她的下巴压在他肩膀处,气息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烦躁,“你别动。”
宿晚浑身僵硬,乖乖地被她抱着。
在认出她的时候,他就没有想过挣扎。
心脏如擂鼓般砰砰砰急促地跳动着。
宿晚脸颊微红,声音变得软软的,还是十分担心,“你没事吧?”
慕轻摇了摇头,眼里一片清明冷静。
她耐心等待着。
果然,系统那刺耳的声音,在接触到宿晚之后再也没有响起过。
慕轻松开宿晚一些,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的目光对上自己的眼睛,声音柔和地问道:“你是谁?”
宿晚茫然地看着她。
“……算了。”
慕轻彻底松开宿晚,后退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远。
她身上的温度和气味一瞬间抽离。
宿晚心里像是被挖走了一块,空落落的,有点不高兴地抿了一下嘴。
“你是来找我的?”
宿晚点了点头。
慕轻没再说什么,“回去吧。”
她下了一节楼梯,冰凉的指尖自然而然地牵起了宿晚的手。
宿晚愣愣地跟着她往下走,只觉得脚下像踩着棉花,颇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慕轻弯腰将地上的手机捡起来,转头递给他,观察着他的脸上,喜悦、忐忑、又甜蜜的细微表情。
不像作假。
可是好感度。
依旧为零。
宿晚接过已经被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机,看了慕轻一眼,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浓密的睫毛如小扇子一般又长又翘,柔柔地遮挡着眼里的羞怯。
慕轻眼里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等下了那几节台阶,便放开了宿晚的手。
刚刚暧昧的气氛像是刻意营造,就看她愿意与否,她不愿意,便如梦幻的泡沫一般,一触即破,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