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尔契用并不是很流利的普通话和裴戒妄以及庄安阳沟通道。
庄安阳皱着眉头有些着急:“就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吗?慢慢来也行啊。”
“慢不得。”裴戒妄打断庄安阳的话,“苏玫若是留着,受苦的只有苏桃。”
裴戒妄说完,转头看着身后不远处还坐在病床上等待诊断结果和治疗方案的“苏桃”。
苏玫也正朝着那边望着,生怕错过他们的任何谈话。听到裴戒妄这么说,苏玫很难不认同地点了点头。
“可是这么短时间,我得完全重新了解病患的情况,对于苏桃小姐,我根本一点都不了解。”柯尔契连连点头,表示他实在办不到。
裴戒妄直接没了耐心,拽住柯尔契的衣领就把人提溜了起来:“那就赶紧了解,我花钱把你请过来不是想听你说你做不到的。”
柯尔契被裴戒妄的气势吓到了,等裴戒妄松了手直接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移开视线不敢再看裴戒妄,柯尔契慌乱地理了理自己被扯乱的衣领,额间冒着冷汗:“我……我尽量。先让我和苏小姐单独待一段时间吧,我先整体了解下情况。”
“那就麻烦柯尔契医生了,我等着你的好消息……”裴戒妄微微颔首,笑着看向柯尔契,说的是礼貌客气的话,可语气里却满满的命令。
柯尔契勉强挤出了个微笑,目送着裴戒妄和庄安阳退出房间。
见人终于离开,柯尔契这才长长叹了口气,满脸为难地拿着病历资料坐到苏玫的床边。
“苏小姐……我实话说了吧,就您现在的状况,包括上次苏夫人打电话来反映的问题,我现在真的一点忙都帮不上。”柯尔契两手一摊,着实为难的看着苏玫。
“我也不喜欢对病患隐瞒,之前的治疗方案都是针对另一个人格的,也就是苏玫小姐,就是这样苏小姐也没有彻底稳定下来,我实在爱莫能助。”
“您要是行行好的话……就配合着我演一演,给外面那两个难缠大汉一个交代呗?我可真不想惹上什么麻烦。”柯尔契两手合十举止面前,满脸写着拜托了。
“这苏家原来到头来就找了个庸医啊。”冬瓜看着柯尔契完全不想治疗的样子,啧啧感叹。
“他能有这样的威望不可能一点本事没有,只不过就是到了晚年,荣誉等身的时候越发的怕摊上事了而已。”苏桃摇了摇头,否定了冬瓜对柯尔契的评价。
“在他看来,苏桃和苏玫的情况极其少见也极其棘手。外加这些人又得罪不起,万一治坏了,那就是一辈子白干的问题了。”
冬瓜恍然大悟:“没想到主神看的这么透彻。”
“这不就跟天道爸爸把所有事情推给我们自己逍遥一个道理嘛。就怕被人抓了办事不利的小辫子,硬是让我们几个主神担着。”
“啊哈哈哈……主神是会评价的……哈哈哈……”冬瓜尬笑着回应了一番苏桃。这对天道大人大不敬的话,这主神敢口无遮拦的说,它一个笨系统可不敢。系统语言输出还都有数据记录,万一哪天被翻出来就完了。
正说着,一直沉默着坐在床上靠着的苏玫说话了:“柯尔契先生不必这么有压力。我知道对于你来说,突然更换治疗方案接触一个新病患实在需要时间和精力。但其实,你不必有这样的顾虑……”
柯尔契觉得苏玫话里有话,看了看苏玫,又看了看手里以前的诊断记录,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嘶……苏小姐,请问你现在还是苏桃小姐吗?”柯尔契皱着眉头,向苏玫发问道。
半年治疗的接触下来,柯尔契没有接触过苏桃所以毫无了解,可看着眼前人的言谈举止,柯尔契却不觉得是在面对一个全新的陌生人格,倒像是他一直接触的病人本人格。
“果然逃不过柯尔契先生的眼睛,没错,现在的我是苏玫。”苏玫缓缓扬起嘴角,微笑着看向柯尔契。
柯尔契不禁感叹连连,忙在自己的资料上圈圈画画写下什么:“真是从没见过的病例。后天出现副人格竟然能够成长发展到这么完全的地步,有自我思考,有我判断,有强烈的主观意识,甚至……会互相模仿伪装,实在是太神奇了……”
“既然是这么稀少的病例,柯尔契先生可要努力帮我看好啊,对您的声誉肯定有很大的帮助。”苏玫看得出,柯尔契其实对自己的病情很感兴趣,但碍于风险不敢太过激进。
“苏小姐想的太简单了……就连你们自己都能熟练伪装,要彻底只留下一个人变数太多了,你们的一念之差都可能导致治疗结果的偏差。”柯尔契皱着眉头,埋头写着什么。
“那如果继续按照原来的计划方案呢?留下我。”苏玫杏眼闪现坚定的光,终于说出了她一直计划已久的想法,“之前手术的制定方案不是也快到最终阶段了吗?柯尔契先生就趁此机会大展身手吧。”
“苏小姐?外面两个人可不打算留下你啊,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是什么样的关系,但我不可能自作主张留下你啊。”柯尔契有些为难,虽然他听不懂所有其中的隐藏关系,但门外那两个他还是心知肚明自己惹不起的。
特别是那个上吊眼,一言不合就要把他揍扁的样子。
“放心,我既然能伪装到现在,也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留下以后保你安然无恙。只要你肯按照原方案做手术,我保证你不仅不会被发现,甚至可以因为这场手术声名大噪。”苏玫唇角轻勾,依旧做着说客,努力让柯尔契站在自己这边。
外面的两个就算再神通广大也不是医生,就算最后被发现了也已经无力回天。至于柯尔契,先保证着在说,到时候会怎么样她苏玫可没空管。
柯尔契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皱着眉头对苏玫道:“苏小姐,我还是觉得不妥当, 您原本的手术也存在巨大未知数,这病我是真不能治。”
“真的吗?那太可惜了……”苏玫缓缓垂下眼睑,对于柯尔契的一再犹豫也多少想到了。
苏玫依旧保持着微笑,原先想放在被子上的手却缓缓动了起来,苏玫抬起没有受伤的手,就在柯尔契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直接撤掉了原本包扎好的纱布,直接用指甲就往伤口上扎,一下一下地撕扯伤口。
柯尔契就这么看着苏玫一边笑着一边扯着伤口,脸上没有任何痛苦和犹豫,而是平静地大喊起来:“医生,救命!”
裴戒妄和庄安阳带着医生推门进来,就看到苏玫异常惨烈的伤口。
医护人员立马上前去帮忙重新清理和包扎,而裴戒妄和庄安阳则走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
苏玫在人进来的一刹那,脸上就瞬间充满了痛苦和恐惧,不再搭理柯尔契,哭着对裴戒妄和庄安阳道:“刚刚和柯尔契先生聊的挺好的,只是没想到中途苏玫出来,直接又开始折磨我。她看样子现在一抓到机会就想拉着我一起没了。怎么办,我好害怕。”
柯尔契微微张大着嘴巴,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苏玫全程的表演,语言组织能力都几乎快要紊乱了:“苏小姐,你……”
“让你看病,你就给我看出这么个结果?”庄安阳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气愤至极地抓住柯尔契的衣领,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柯尔契:好吧,这个下垂眼也凶的要死,还有苏小姐也是个狠人,逼起人来自己都不放过,还在这演。天哪,我的上帝啊,这一屋子都是疯子,救命啊,我要回家。
裴戒妄垂眸一直看着医护人员把伤口处理好才将视线移开,深深看了眼苏玫,最后移开目光看向柯尔契:“再给你一天时间,立刻给我治好。”
“一天!”庄安阳还拽着人的衣领,凶巴巴地重复了一遍裴戒妄的话。
苏桃看着这两个人,噗嗤一笑:“现在倒是统一战线的很,还学起自己姐夫了,噗哈哈。”
柯尔契硬着头皮,深深看了一眼坐在那里满脸无辜的苏玫,终是点了点头。
反正不治不会有好果子吃,治了还有几率能保全自己。既然如此,他们都不担心有风险,我也豁出去了,反正出问题也不是我。
柯尔契纯粹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定下了明天的手术时间,让苏玫好好休息就退出了病房。
留下庄安阳和裴戒妄一人坐在床的一边照顾着苏玫。
苏玫左看看人,右看看人。两人都抱臂坐在凳子上盯着自己。要说是留下来照顾,苏玫更觉得实在监视自己。
好像生怕苏玫又跑出来发疯伤了苏桃一样。
苏桃,你真是好福气。明明人生如此失败又黑暗,去能遇到这么在乎自己的亲人和爱人。多少开始有些嫉妒你了呢……不过没关系,很快你好不容易得到的这一切,也都会成为属于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