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桃桃想吃您做的糍粑了……”苏桃哭滴滴地对着床上自己的外婆——庄念说道,两只小手紧紧握着外婆苍老瘦弱的手。
苏桃顺着原主的视角感受着这一切,第一次感受到三千世界,属于人间的生死离别、伤寒冷暖……一时不知应该以何种情绪面对。
小小的苏桃觉得自己抓住了外婆却好像怎么也抓不住,那只手除了松散的皮,就只感受得到皮下的根根指节了,冷冰冰的,像是预示着怎么也避免不了的离别。
“桃桃乖,外婆……外婆还得留力气去找你外公。等外婆找到你外公了,再给你做好不好?”庄念的身子已经不能动弹了,说话的声音也只剩下微弱的气音,她很想回握住苏桃那软绵绵又暖和和的小手,握住继续活下去陪着乖孙女的希望……
可是,抓不住,手怎么也抬不起来,她没法再摸一摸那肉嘟嘟的小脸蛋,也没法在牵起那肉嘟嘟的小手,带她去玩,去吃,去上学……
“外婆也要和外公一样去很远的地方不回来了吗?不能带上桃桃一起吗?”苏桃无助地抽泣着,两只大眼睛被泪水淹没,鼻涕也一抽一抽地往外流。
“桃桃还太小,没有力气去那么远的地方。”庄念慢慢说着,缓缓将视线看向一旁,轻声唤道,“小年……”
“妈,我在。”苏晟年听到呼唤,缓步走上前来,站到苏桃的身边。
“淋儿还没来吗?”庄念双眼看向了房门,又好像看向了很远的地方,透着些许的失落。
“淋儿她……上次和您吵架闹脾气,出国散心去了,今天刚接到电话,已经再往回赶了……”苏晟年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开口了。
“这样啊……呵呵……”庄念笑地很苦涩,没再多说什么。
“妈,您就顺着点淋儿吧,您把遗产留给桃桃实在是……”苏晟年看着老人明明很想见到自己女儿却一点不肯退让的样子,终究是没忍住提起了遗产的事。
庄念没有听完苏晟年的话,就微微皱起了眉头闭上了眼睛:“我还想再多见桃桃几天……淋儿她爱回不回。我累了……”
苏晟年抿唇不语,那时的苏桃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也看不懂苏晟年脸上的表情,可是陷入回忆的苏桃看的清清楚楚。
苏晟年的脸上的悲伤和不舍肤浅又虚伪,有的是面具之下的厌烦和急不可耐。
明明是个濒临死亡的老人了,却连几个真心相待的亲人都没有,只有一群道貌岸然盯着她手里钱,又打着她孙女主意的冷血动物。
画面一转,苏桃又出现在了苏晟年的书房内。
苏桃坐在自己爸爸的办公桌上玩着小积木,而苏晟年正在不远处和人打着电话:“你妈那个老不死的还是不肯松口,你要不赶紧回来吧,别在外面浪了,这样下去我俩一分钱都拿不到……”
后面的话苏晟年的声音不大,苏桃没听真切,也听不懂,自顾自还认真地摆着积木。
等苏晟年从窗台边打完电话走到苏桃面前,苏桃乖乖抬头喊了一声:“爸爸。”
“怎么了桃桃?”苏晟年缓缓蹲下身子,抬手摸了摸苏桃的脑袋问道。
“我想吃外婆做的糍粑。”苏桃眼眶还红红的,声音软软糯糯地说道。
“可是外婆现在做不了……”苏晟年耐着性子回答道。
“好吧……那桃桃就乖乖等外婆找完外公再给桃桃做。”苏桃用天真无邪的童音说着已然不可能的希冀。
可那对于只有四岁的孩童来说,又是那么自然而然。
就是这么想法单纯的孩子,那一刻苏晟年的心里却打起了算盘:“桃桃想让外婆早点见完外公回来给你做糍粑吗?”
苏桃抬起头看向苏晟年,眼睛闪着光,努力点了点头道:“想!桃桃还要外婆带着外公一起回来吃糍粑!”
“桃桃真懂事。”苏晟年脸上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而是若有所思地望着苏桃,“爸爸有个办法能让外婆早点去找外公,你想不想知道?”
苏桃又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然后苏晟年面带笑意凑到苏桃的耳边:“那爸爸偷偷告诉你,你只要把外婆戴在鼻子上那个让你外婆起不了身的东西拔掉,外婆就能出发去找外公了。”
“我明白了爸爸!”苏桃听到苏晟年的话,原本还瘪着的小嘴终于扬起了笑脸,两只红彤彤的眼睛也熠熠生辉……
正当苏桃还在陷入回忆,苏晟年夫妇正和苏玫一起坐在裴家老宅的客厅内。
“裴老身体好些了吗?”苏晟年把带来的慰问品递给下人,面带关切地问候裴振华。
裴振华端坐在沙发上,两只手交叠撑在手杖上,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裴爷爷好。”苏玫乖巧地站在一边和裴振华打招呼,一双杏眼微弯,满含笑意,端的是一副人畜无害,惹人怜惜。
苏玫边朝着裴振华恭敬地打招呼,边时不时朝着裴振华身后的裴逸尘偷偷看去,脸上隐约带着一丝娇羞。
听到苏玫的声音,裴振华的面色才微微好转了些许:“玫玫来,坐到裴爷爷旁边。”
苏玫脸上闪过受宠若惊,随后乖巧一笑,缓步坐到了裴振华身边。
裴振华看着这般乖巧的丫头心情就是不由自主地变好:“昨天是爷爷的不对,爷爷太心急了。”
“没有没有,是我……是我当时一时间太高兴没反应过来,嘴巴一磕巴说反了。”苏玫缓缓低下了头,像极了犯了错懊悔的小孩子,“其实我……是愿意的。”
“哈哈哈,好,好!”裴振华看着苏玫害羞到抬不起头来的样子,又转头看看在他身侧的小孙子裴逸尘,笑的合不拢嘴,“真好,真好。”
“是啊,真好。”江汣淋看着这非常顺利的进展,浓妆艳抹的脸上盖不住的欣喜,也不知是为这段姻缘高兴还在为这背后的名利高兴。
“玫玫这孩子真好,今天更是格外的乖巧,跟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沉稳踏实了很多。”裴振华根本没搭理在那里搭话称好的江汣淋,满眼看着苏玫,柔声感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