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箬和相柳就这样在刘大娘家住了下来,相柳化名为柳公子。
时间长了,三个人就像是变成了一家人一样。
张一箬的病渐渐好了,开始帮着刘大娘种种菜,做饭的时候打打下手什么的。
相柳则自觉包揽了所有的重活,挑水劈柴,下雨的时候上房修屋顶。
张一箬心内暗暗惊奇,堂堂九头蛇妖,名震四方的神农军少年将军,做起这些事来竟是一点怨言都没有。
甚至还越来越熟练……
冬去春来,院里的梨花开了又谢,冬日的冰雪融化又结了冰,可这个院子里的日子就这样恬静而平淡的过着。
这里没有任何外界的消息,张一箬听不见一点风声。
但是神农义军定是安全无虞的,因为相柳不可能不去打探消息,他既然还神色自若的呆在这里,说明并没有发生什么事。
刘大娘无儿无女,丈夫也早逝,一个人孤苦的在这乡间生活了很多年,现在有了他们两个帮忙,担子显然轻了许多。
吃完晚饭后,她常和张一箬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歇凉,相柳就将下一日要用到的柴火劈好,再将水缸蓄满水。
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用这么费力,只需要动动手指,就可以手到擒来,但他从未使用过灵力,像是真正成为了一个人类一般生活。
刘大娘看着他的背影眯着眼睛感概道,“柳公子这人啊,是真的好,阿箬你眼光真不错。”
“大娘你胡说什么呢…”张一箬不知道远处的相柳有没有听见这话,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
“呔,我这么大岁数了,可比你们年轻人看的通透,柳公子对你可是无微不至,虽然他这人吧,看起来有些后知后觉,但是对你的心意肯定是真的。”
“对我的心意?”张一箬细细咀嚼着这句话。
“难道你看不出来?”刘大娘一拍手里的蒲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看起来不是那种蠢笨的人啊,怎么连这个都没察觉?”
张一箬一言不发,只是望着那个身影。
“唉……可谓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啊。”刘大娘继续摇着蒲扇,“你不也稀罕他得紧吗,既如此,为何两人不互通心意?”
“大娘此话当真?”张一箬缓缓开口,“你当真觉得他对我…有那个意思?”
“不然呢?”刘大娘嗔了她一眼,“我是老了,不是瞎了。”
张一箬低下头,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她神情纠结,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我是不知道你们之前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你们的来头,也许你们都有难言之隐吧,但是我只是把我看到的告诉你而已,这柳公子对你定是有意,而且……”刘大娘将蒲扇放到嘴边,压低了声音,“这情意还很深。”
张一箬愣了下,转头去看刘大娘,对方亦同样笑看着她。
“刘大娘,你可不能骗我。”张一箬鼓着脸。
“老身骗你做甚。”刘大娘轻飘飘的看她一眼,又望见那个忙碌的身影,悠悠开口,“人这一辈子,可千万不能不张口,很多东西不是永久都存在的,有的人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见不着了……所以一定要珍惜。”
刘大娘的神情似乎飘到了久远的回忆,她的眼神看起来带着些许哀伤。
张一箬不想去触碰她的痛处,只好连忙转移了话题,刘大娘也并未再深究下去。
直到夜晚来临,刘大娘先回屋子歇息了,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相柳,我想吹吹风,你能带我去吗?”
相柳一愣,她已经很久没有出去过了。
片刻后,他回道。
“好。想去哪?”
“就随便去个山顶吧,别走太远了,还得回来呢。”
相柳听后点点头,掸去了衣服上的细屑,对她伸出手。
张一箬站起来,把手放到他的掌心,他的手冰凉,掌心却带着些温度。
相柳揽着她的腰从院子里一跃而上,攀上了毛球的背,两个人朝一座高峰飞去。
张一箬默默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她已经决定了,今晚要告诉他所有的事情。
——包括自己深藏已久的心意。
不论他是否接受,是否理解,她都想要通通告诉他,因为她也怕,像刘大娘说的那样,突然有一天,两个人就再也见不着了。
想起之前和始冉的那场婚礼她如今依旧后怕,就差一点点,他们此生就真的背道而驰了。
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那时候的防风邶没有放弃她,虽然他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可若是当初防风邶没有抢婚,她只会带着遗憾死去。
虽然不知被自己改变后的剧情会走向何处,但至少这一刻,他站在自己身边,在自己触手可及的位置。
人不能活得太清醒,太清醒就不会快乐了,偶尔的沉沦好像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