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箬按时到达了后山，这里处在军营的后上方，往下望去整个军营尽收眼底，星火点点在黑夜里闪烁着，令她想起了在中原风月楼的那天晚上。
那时也是这样的万家灯火，她和相柳并排而坐倚在窗边，眼里是一样的景色。
张一箬坐在山的边缘，双腿轻微晃动着，陷入了美好的回忆。
那时候他们的关系还没有这样恶劣，她只是他捡回来的张一箬，不是什么辰荣王姬，他也只是洒脱自由的防风邶。
如果能一直停留在那时就好了——
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张一箬从回忆里抽离出来，她知道身后的人是谁所以没有回头，目光依然望着下方的军营轻声开口道：“你来了。”
“王姬找我何事。”相柳站在她身后几步，淡漠的开口。
“我给你带了小点心。”张一箬侧过身打开身旁的一个食盒，取出一盘精致的糕点，她端着盘子望向身后的相柳，“你来尝尝。”
相柳的脸隐在黑夜里有些模糊，张一箬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只能眼巴巴地保持这个姿势。
“王姬有心了，可我不爱吃点心，无福消受。”相柳冷冰冰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她的心上。
“不是啊，这不是普通的点心。”张一箬忙解释道。
“再昂贵精致的糕点我也不爱吃。”
“这可不是单纯的糕点，你站的太远了肯定看不出来。”张一箬眯起眼睛故作神秘地说，一脸的高深莫测。
相柳果然被勾起了好奇心，他向前走了几步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停在张一箬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手中的盘子，很快他的眉头就微微皱起。
“怎么样，闻出来了吧？这可不是普通的点心吧！这可是剧毒！”张一箬咧起嘴角，“可花了我不少时间呢。”
“你做的？”相柳一愣。
“不然呢！这军营里还有谁比我更懂医术和制毒啊……”张一箬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笑容。
“你想毒死我？”相柳的眼睛眯起。
“什么？”张一箬听完他的话cpu烧了几秒，很快她就连忙解释，“我是专门做来给你吃的，虽然这是毒药，可你不是爱吃吗？我要是想毒死你干嘛还要告诉你啊！”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毒药。”相柳的疑心重的张一箬都有些不知道这话该怎么往下圆了。
“我就是知道，我知道的事可多了去了……”张一箬偏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以掩饰自己的心虚。
眼见相柳没再说话，张一箬心里打起鼓来，对啊按照剧情自己是怎么知道他爱吃毒药的，他也没透露过啊……
“你这人也真是的，我好心好意花时间花心思给你做毒药，你倒好，一点也不领情……”张一箬扁着嘴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相柳终于接过她手里的盘子，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张一箬心里暗喜，果然撒娇是女人最好的武器。
“你那天的灵草就是用来做这个？”相柳凝视着点心，突然问道。
“啊……是啊……”她眼神飘忽不定。
相柳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突然有些触动，那天在城楼上他看见她摔倒却还紧紧护住那个篮子，后来受伤上药也不舍得用篮子里的灵草，看她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没想到最后是用来给自己做毒药的。
“你快尝尝味道。”张一箬看他的气势软了下来连忙又催促道，“我猜一定不会很难吃。”
毕竟她在现代因为嘴馋经常做甜品糕点什么的来吃，手艺不说精至少不会差。
相柳拿起一块糕点往嘴里送去，细细咀嚼几下后，他转过头看向一脸期待的张一箬：“味道还行。”
“那你觉得毒性怎么样？”张一箬追问道。
相柳略微思索了一下：“想毒倒我还是要再下功夫。”
“那就好——”张一箬松了口气，“我还担心毒性太强不小心把你毒死了，既然不会发生这种事那你快把剩下的都吃了。”
“你不是很排斥我留在这吗。”相柳突然饶有意味地盯着她，“把我毒死了岂不是如你的愿了。”
张一箬被他问的哑口无言，自己确实说过类似的话，但事实不是这样的啊……她的沉默在相柳眼里显得有些讽刺，他刚被她哄好一点的心情又瞬间跌入谷底。
相柳闭了闭眼，再度睁开眼神冷了下来，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表现出好一点的样子自己就差点又被她蛊惑了，明明她之前的态度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不知道王姬今日摆了这么一出到底是想干什么，不过我也没兴趣知道，以后请别再做这样费力且没意义的事了。”
相柳说完将盘子放到一边准备起身离开，手腕却被人一把拉住，他转过头，张一箬的眼睛有些红，她的嘴唇微微翕动。
“相柳，别走，我知道你现在讨厌我，但是一切都不是你以为的那样，真的……”
“依王姬所言，那该是什么样？”相柳没有挣脱她，他的眼神紧紧盯着她的脸，似乎也想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她就判若两人。
“我……”张一箬有些犹豫，但她对上相柳的眼神却再也没办法像之前一样故意说出伤害他的话来，她长长叹了口气。
“我之所以不想让你留在辰荣义军，是因为我早就明白这是场无望的复国，我是辰荣的王姬，我理应留在这里同将士们同生共死。可你跟辰荣没有关系，我不想把你卷入这场前路满是荆棘的王权之争里，你应该是自由的，不应该被这些世俗的条条框框和无端的责任义务束缚，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相柳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皱着眉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先前跟洪将军说的那些谎话都是我故意说给你听的，我想让你彻底死了这条心，放弃加入辰荣军，但我从始至终心里从未像那样去揣测过你。”
张一箬认真地看着相柳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个……很好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