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得知张一箬家中已无亲眷,老夫人心疼坏了,坚持要张一箬在府里长住几日过完新年,张一箬万般推脱也动摇不了她的想法最后只好应下。
“计划有变,这段时间看来得一直演了。”防风邶无奈地抚着额。
“我倒是无所谓……甚至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张一箬嘴里咀嚼着冰糖葫芦,含糊不清地回道。
中原虽正值寒冬,却也比极寒之地暖和多了,张一箬住在客房,每天都要和防风邶去看望一次老夫人,不过一天里她熟睡的时间居多,也与她待不了多长时间。
张一箬曾偷偷替她把过脉,经脉虚弱如浮丝,已是回天乏术之兆,现在只能尽可能的延长一些时间。
和防风邶闲聊中得知他是家中庶子,并不受宠。上有一个哥哥,名叫防风峥,是防风氏的嫡长子以及下任防风族长。
小妹防风意映从小便与涂山氏订下婚约,是将来的涂山族长夫人。
原本的防风邶本人在家族里地位是非常低微的,好在相柳接替了这个身份后,硬生生将一把烂牌重新洗了重打。
所以他现在虽还是不怎么受宠,但总归是有自己的势力的,加上他生性散漫对族长之位并不感兴趣,大哥防风峥也没有多么讨厌他。
一家子人看起来还是和和气气的,不过——
“你说他们家的人名字怎么都这么好笑啊……哈哈哈哈……”张一箬笑的险些直不起腰了,“你看看,哥哥叫防风峥,放风筝!哈哈……你叫防风邶,防风被!哈哈哈哈哈你们的妹妹叫防风意映……防风衣……”
张一箬越说越觉得戳到了笑点,笑的整张脸通红。
防风邶听她这样说倒也不生气,反而凑近了盯着她,嘴角微微上扬,像是恶作剧般地说:“其实防风氏族长叫防风小怪。”
“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张一箬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她感觉自己都快要喘不过气了。“你是不是故意的……不行……我不能笑了……”
防风邶见她这么开心,自己也禁不住咧起了嘴角,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对她有很强的戒备心了,他们成为了朋友,关系逐渐变得亲近起来。
若是相柳的身份,可能关系不会有这么快的转变,可他是防风邶。
是随心所欲的防风邶,是那位自由散漫的防风二少爷。
他们经常一起上街游玩,在不起眼的小作坊两个人却意外寻到了美味的小吃,她边吃边对他竖起大拇指。
在街头一起看过奇特的卖艺,防风邶拉不走她,只见她脸上洋溢着惊奇的表情并为精彩的表演疯狂鼓掌。
偶尔他会唤来毛球,带她去到无人的山峰,并排而坐一起观赏夕阳落日的余晖,直到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在天边。
在防风邶眼里,她这个人总是有些古灵精怪的,她会跟毛球斗嘴哪怕根本听不懂对方在骂什么,会见到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就走不动路,还会被市井里的黑心小贩坑骗然后哭丧着个脸来找他。
但他竟然不觉得她讨厌,只觉得她总是能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不一样的乐趣,跟她在一块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惊喜——虽然大多数都是惊。
防风邶带她去风月楼的时候,她好像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好奇的眼睛四处打量个不停。
“哟,防风公子来了。”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见到他第一时间就扭着腰迎了上来,“可是好久都没有来我们风月楼了……绿枝都还在想着您什么时候……咦?这位是?”
女子这才瞥见防风邶身旁还站着个姑娘,对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眼睛骨碌碌地转,见自己正盯着她,她转过头朝她礼貌的笑了一笑。
防风邶往身旁的张一箬看了一眼,对着绿枝缓缓一笑:“一个朋友,给我安排老地方就行。”
“好嘞,这边请。”绿枝招了招手,一个小厮走了过来将他们带上了二楼。
热闹非凡的风月楼洋溢着美妙的琴声与交杯碰盏声,走到一处包间,张一箬有些拘束地盘腿坐在了防风邶的旁边。
四周都是红色的薄纱做成的隔帘,不时会有别的客人的谈论声与嬉笑声传入耳中,身后是一扇敞开的窗户,从里往外一眼望去,万家灯火通明。
所谓是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面前有一块隔出来的空地,随着音乐声七八个舞姬正在正中央摇曳着曼妙的身姿,这可真是个好地方,她想。
怪不得古代人都爱喝花酒,就这样的氛围换我我也喜欢喝。
然而她很快就被打脸了,当她漫不经心喝下第一杯酒后,她觉得自己的嗓子快要废了,好辣,辣死了……她脸色难看,双手不断扇着风,企图好受一点。
看到她被辣得满脸通红的这副模样,防风邶忍不住笑出了声:“不会喝酒?”
“谁说我不会!但我……不是这种酒……”张一箬在现代也不是没喝过白酒,但这种烈酒实在是无福消受。
防风邶只当她是在嘴硬,他手一挥,一个小厮走了上来。
“去给她换壶梅花酒。”防风邶没抬头自顾自地倒着面前杯子里的酒开口说道。
“还算你有良心。”张一箬转过头难得地夸赞了他一句。
想到她刚才的模样防风邶实在是忍俊不禁,他忍着笑饮下一杯酒,转头对她说:“我还是第一次见不会喝酒的人。”
“那说明你见的人太少了。”张一箬不满地翻了个白眼。
“是吗?”防风邶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我自认还算是阅人无数,却没见过你这般嘴硬的人。”
她正欲反驳,小厮已将梅花酒端了上来,她懒得与他斗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次却是小心翼翼地放到嘴边浅尝了一口,入口微甜,也不算烈,带着一股若隐若现的梅花香气。
“对嘛,这才是我该喝的酒。”张一箬放下心来一口饮尽,满足的开口说道。
防风邶没有言语,只是左右摇了摇头,假装无奈地叹息:“唉,不识货。”
“嘁……”张一箬轻啧一声,随后目视前方专心观赏着赏心悦目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