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鸾的脸色涨红,似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很让她兴奋。
“之后我按照那个人所说的将你杀死,然后毁尸灭迹,又瞒天过海的欺骗了皇宫里的一帮人,甚至连圣女都没有怀疑,所有人都以为你失踪了,那场大火果然什么都没有留下,不但没有人查到线索,而且于府上下还必须要好好的对待我,因为没有人能确定你真的死了。”
于双双不解的问道:“但是我活着不是更能帮你,只要我一天还是圣女,你就会是圣女的母亲,难道不比杀了我更有价值?”
红鸾突然挥舞着手臂大声冲着于双双喊道:“你以为我不想吗?但是你进宫之后,于府便派了人来,想要杀我灭口,毕竟于府的那位也不是傻子,也知道你要是成了圣女,她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以后都要活在我的手底下,那个贱人自然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红鸾说完直接朝着于双双扑了过来,于双双站着不动,任由红鸾触碰自己,红鸾的手穿过于双双的身体,什么都没抓住。
于双双就这么冷眼看着,红鸾看向于双双的眼中全是恐惧,大喊大叫道:“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你相信我,我真的是没办法,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于双双蹲下身子,看向红鸾的眼睛,“那个指点你的人是谁?”
红鸾努力的回想,好像每次见面,此人都是一身黑衣,只露出一双眼睛,自己也曾想弄清楚这人是谁,但是从来没有成功过。
红鸾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也从来不让我知道。”
于双双放缓了语气,“你再好好想想,每次和他见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红鸾想了想,经过于双双这么一提醒,她好像想起来了,“每次见面的时候,那人的身上有……”
“小心!”
段恒玉抢先一步抱着于双双离开了原来站着的地方,只见红鸾的脖子上已经插着一根极短的弩箭,没来得及说完的话就这么生生的断了。
于双双立刻挣脱了段恒玉的怀抱,施法聚拢红鸾的魂魄,只要没超过一个时辰,魂魄都不会立即消散。
红鸾慢慢的从身体里站了起来,茫然的看着地上的自己,不敢置信。
“我死了?”
于双双冷笑了一声说道:“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好好想想,到底还有什么要说的,而且,指点你的人似乎并不想让你活着说出什么信息。”
红鸾总算是冷静了下来,细细的想了一会,才开口说道:“这人每次见我都包裹的很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而且身上的气味次次都不一样,但是这人的眼皮上有一道疤,很明显,很像烫伤。”
“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红鸾脸上出现探究的意味,“你不是已经死了吗?问这么多干什么?”
于双双丝毫没有慌,镇定的说道:“我说了,要找出事情的真相才能轮回,我现在连真正想要我死的人都没搞清楚,怎么投胎?”
似乎被于双双说的话说服了,红鸾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其他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那你们每次联系都是怎么联系的,有没有什么固定的地点?”
红鸾想了想说道:“每次都是他主动联系我,所以我不知道……等一下,我想起来了,有一次,我是在祥华坊见到他的,那里的香味和他身上的很像!”
还没等红鸾再说些什么,身体就消失了。
段恒玉上前查看了一下,说道:“灵魂已经消散了。”
于双双不解的说道:“不是应该有一炷香的时间吗?怎么这么快,是不是因为我的灵力不济?”
“与你无关,这个应该是她自身的原因,有的人怨念深重,所以久久不会离开,而她,在面对你的时候充满了恐惧,越是害怕灵体只会消散的越快罢了。”
于双双叹了一口气说道:“虽然她把知道的都说了,但我却对她恨不起来,明明她做了那么多的坏事,但我就是觉得她也很可怜,到最后什么也没有的得到。”
段恒玉揽过于双双的肩膀,宽慰道:“不管怎么样,都已经过去了。”
红鸾的死也是段恒玉没有料到的,人在自己问话的时候被杀,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亲自向于相国说清楚。
在遣人汇报于府之后,于相国便带着人匆匆赶来。
托段恒玉的福,于双双也是第一次见于相国踏进这座别院,虽然已经是不惑之年,但是依旧气度不凡,虽然不知道当时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会嫁给他,但是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情况下,母亲大概也没有别的选择,只可怜的外祖父一家,如今被贬,恐怕再难有回京都的机会,自然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女儿早就已经被人害死了。
段恒玉和于相国两人相互行礼之后,各自看着地上的尸体,都没有开口说话。
气氛一时间变得非常的压抑,于双双往段恒玉的身后靠了靠,似乎这样才更有安全感一些。
虽然明知道于相国看不到,但心里总是有些难过,养育了自己那么些年的于夫人是假的,但是这位于相国确是自己货真假实的父亲,还是一个一天都没有来看望过自己的父亲,说有关,也不过就是那么一点血缘关系,说无关,又真正是割不断。
“世子,事情我已经听下人说过了,接下来的事情,还是交给在下来查吧!”
段恒玉不置可否,问道:“这件事情在我的眼皮底下发生,实在是欺人太甚,而且还关系到在下的清誉,若不彻查,恐怕日后难以心安!”
于相国看着段恒玉,眯了眯眼神,“世子的身体状况众所周知,绝对不可亲自动手,若是说安排人手,就更加不可能了,这不是明摆着有人不想让世子问出些什么,不过她毕竟是我于府的人,若是此事传扬出去,恐怕有损颜面,既然世子想要查,那便去查,只是这些事情就不必牵扯进官府了吧!”
于相国的这个想法倒是和段恒玉不谋而合,两人都不想把事情闹大,一个是怕家丑外扬,一个是担心打草惊蛇。
“如此,那便听从相国大人的,只是日后若有人问请来……”
于相国笑着说道:“这点世子大可放心,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想不开,与世子无关。”
见段恒玉如此识时务,于相国也很满意,派人护送段恒玉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于双双一直闷闷不乐,无精打采的。
“双双,于相国答应将真正的于夫人重新安葬,等一切都弄好了,我就带你去祭拜!”
于双双点了点头,想到自己的母亲一直都是爱自己的,却无端被害,默默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将这幕后的黑手抓出来,要不是这个背后的人,红鸾一定没有办法这么轻易的害死母亲。
“段恒玉,你说红鸾说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目的,为什么要帮一个丫鬟上位,既然帮了她,又不图她的回报,又要给她杀害母亲的毒药和帮她换脸,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么复杂的事情呢?”
段恒玉也在思索着于双双的话,这些问题像谜团一样缠绕在一起,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我也不知道,今日这个人明显就是有备而来,挑准了时机下手。”
于双双知道段恒玉说的是今日一箭射杀了红鸾的人,突然背后一凉,紧张的问道:“段恒玉,你说那人会不会也能看到我,若是看不到,那在他的眼里岂不是红鸾在一个人自说自话,而你只是站在一边,还有你最后看到射来箭的反应,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暴露了。”
段恒玉叹息了一声,“若是真的暴露了那也没办法,我当时看到箭的时候,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护你无恙。”
段恒玉的眼神是认真的,于双双就这样和段恒玉四目相对,心里突然就难过了起来,撇过头,不去看段恒玉的眼神,如今的自己不过是一个亡魂,有什么资格得到别人的喜欢。
段恒玉和于双双回到府里的时候,段侯爷已经在等着了,见到段恒玉之后更是没什么好气。
“你如今倒是厉害了,要不是早朝的时候听于相国提起,我还不知道你去见了于夫人。”
段恒玉挑了下眉,“父亲日理万机,我以为这种小事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小事,你知不知道,于相国一家牵扯进圣女的事情里,你还带去,难道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祖母和母亲?”
段恒玉垂着眼眸,没有说话。
段侯爷见状更生气了,拿着手上的书就砸了过去,段恒玉也没有躲闪,书擦着段恒玉的脸而过,倒是把在场的下人和于双双都吓了一跳。
这是段恒玉他们父子的事情,于双双自然没有插手的理由,只能一旁看着。
段侯爷似乎还不解气,对着段恒玉骂道:“你就是个孽障,自小就缺乏管束,长大之后更是无法无天,你知不知,就你今天的言行,会给段家带来怎样的祸端?”
段恒玉撩起下袍跪下,“孩儿知错了!”
本来段侯爷还想继续骂下去,但是被段恒玉这么一跪,搞得自己好像成了那个不讲道理的人,心中的火无处发泄,自然也就没有让段恒玉起来,只留下一句“好好跪着”,便气冲冲的离开了。
在段侯爷离开之后,于双双才上前,想要扶起段恒玉,但是段恒玉却拉开了于双双的手,“让我再跪一会。”
于双双想了想,说道:“好,那我陪你一起。”
过了很久,段恒玉才开口说道:“双双,你别担心,今天的事情就算陛下知道了,也不会有事的。”
于双双点点头,说不担心也是假的,只是不想表现出来,让段恒玉忧心罢了。
由于圣女迟迟没有下落,陛下龙颜大怒,上次在公主府明明已经有了圣女的气息,最后却还是让人跑了,陛下已经处理了好几拨人,现在宫里人人自危。
段侯爷此刻正等候在殿外,等待陛下的传召,心里却隐隐的不安,尤其是段恒玉擅自去见了假的于夫人,要是被有心之人在圣上面前搬弄是非,他要提前好好想想一会该怎么应对。
一个內监快步的从里面走了出来,“侯爷,陛下在里面等您呢!”
“多谢!”
段侯爷说完之后便抬脚入内,迎面而来的便是龙涎香的香味,看来陛下最近甚是烦心,连香味都比平时浓重了许多。
段洪年进入大殿之后便看到了扶着额头的陛下,正皱眉看着面前的一对奏折,还没等段洪年跪下请安,便听到陛下的声音传来,“免了,坐!”
段洪年不知道陛下把他叫来所为何事,自然不敢就坐,仍旧还是行礼之后站定,看着陛下问道:“不知陛下召臣过来所谓何时?”
陛下抬眼看了下段洪年,用手指着下边的椅子,让段洪年坐下说话。
段洪年间陛下没有发怒的意思,随即也就放下心来,坐在了椅子上。
“洪年啊!”
陛下叹息的一声继续说道:“你说朕当皇帝这么多年,到底做的怎么样?”
这可是一道送命的问题,还没开始回答,段洪年的冷汗已经下来了。
段洪年想也没想,直接普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陛下为了大明殚精竭虑,日夜辛劳,何以问出此话?”
陛下摇了摇头,知道从段洪年这里也不会得到真正的想要的回答了,便抬手说道:“快起来,看你吓得,朕就是随口一问,你也不必往心里去。”
段洪年战战兢兢的站起来,靠前坐了半张凳子,看着陛下说道:“陛下,天下时局纷乱,眼下人心浮动,陛下千万不可妄自菲薄。”
“爱卿所言极是!”
之后陛下又埋头处理奏折,段洪年一直坐着也不敢出声,內监已经送上了茶水。
段洪年刚端起茶杯准备喝一口,就听到陛下开口问道:“听说你的儿子昨天去了于府别院,然后人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