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今越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和童画一块的几个姑娘脸上都是戴着围巾似的薄布将自己的脸都遮掩了起来。
童画眼里还有和其他人说话时未褪下去的笑意,但对孔蜜雪说话就不是这个态度了,“你有没有问你自己,问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你妈!”
孔蜜雪脸色一白,眼眶立即就红了起来,委屈的眼泪即将掉下来。
顾今越神色一沉,“童画,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过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童画:“我警告过你们,不要让我的小名从你们的嘴里说出来,我听着会恶心,你们恶心我,我自然也不会有好脸子给你们。”
顾今越没想到会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还想说什么,被童画不客气的打断,“现在是麦收,没功夫跟你吵,没事闭嘴!有事也闭嘴!”
旁边程小雨等人听着有趣都哈哈笑起来。
顾今越脸色更难看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童画就不能给他一点面子吗?
孔蜜雪咬唇,到底还是改了称呼,柔弱的问:“童画,你脸上遮的是什么东西?”
童画干脆的把她问出来的和还没问出来的问题全部抢答了:“头巾,只有一个,不给!”
孔蜜雪未开口的话,就这么堵死在了嘴里,脸色又红又白。
顾今越有些不忍,孔蜜雪没下过地,又碰到麦收,现在大家都有头巾遮脸,只有她没有……
“童画……”
童画翻了一个白眼,跟程小雨说:“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程小雨:“什么预感?”
童画:“会有不要脸的东西会开口问我要头巾!”
不要脸的顾今越:“……”
程小雨扫了一眼顾今越,语气惊讶:“不会吧?咱们都是一人一个,给了别人咱们自己用什么啊?”
顾今越恼火的涨红了脸,他只是想问问她们有没有多余的。
程队长这个时候已经分好组了。
可惜的是童画是知青,平时分组,每个村民组里都有几个知青。
但现在是麦收,抢收的时候!
知青干活速度比不上村民,麦收时村民如果带着知青,就会拖累集体进度。
童画还是去了知青的队伍。
童春树幸灾乐祸,“我还以为某人回不来了呢!没想到你还是被人撵回来了!”
童画神色淡淡,对童春树的话充耳不闻,留点力气干活不好吗?
孔蜜雪说道:“小树,你不要这么说话,画……童画是知青,她不回来,还能去哪?”
童春树冷笑道:“我怕她自己都忘了,自己是个知青吧!和那些泥腿子混在一起,人家还能给她占什么便宜不成?”
王城等人对童画的态度也很冷淡,分配的时候,王城将孔蜜雪和童画还有徐曼、许燕分到了一个组里。
“开干了!”程队长拿着喇叭喊了起来。
虽然知青里面也有不少老知青,但干起活来,差距就出来了!
属于村民的那块麦田,男村民不停的挥舞着手上的大钏刀,很快就倒了一大片,后面的女村民弯下腰去捆麦,速度又快又利落。
在看知青这头,老知青那块速度快一些,但新知青这块就不行了。
顾今越和童春树两人一开始以为这玩意和锄草一样,累是累点,但学起来应该很快。
可现实给了他们一巴掌!
大钏刀他们会用是会用,但是在速度极慢的情况下才会用。
速度一旦快起来,他们割下的麦秆高低差别很大,而且经常会漏这一撮那一撮,又得重新割,很费时间。
童画跟着徐曼学的捆麦子,有前世的经验在,现在她的身体也早已适应了乡下的农活。
没一会,童画坤麦子的速度已经不比徐曼慢了。
徐曼震惊的看着童画,脸色一阵阵变化,她……这是天生干农活的料?不然怎么做的这么利落?
再去看孔蜜雪,她就差远了!
孔蜜雪心中不断的骂天!骂地!骂童画!
要是童画不取消婚事,不退婚,乖乖的嫁给顾今越,她今天会沦落到地里捆麦子吗?
许燕已经教了孔蜜雪无数遍,但孔蜜雪仍然捆的乱七八糟,严重拖累了她的进度 。
徐曼和童画已经先她们好多了,许燕有些急了,“孔知青,你就不能快一点?”
孔蜜雪又气又累,看着童画又快又利落的捆麦手法,眼里一阵阴沉,贱蹄子!天生干农活的命!
童画和徐曼的速度快,但她们前面的童春景顾今越干活却不行,弄的她们时不时的都要停下来,等前面的人割完麦子才能继续捆!
徐曼虽然也有些急,但这样累了就能休息一会,倒也不错。
至于丢脸?
不还有许燕和孔蜜两人垫底吗?
“程队长!顾今越他们思想不正!干活拖拉偷懒!严重影响我的干活热情和干活进度!”童画扯着嗓子喊起来。
顿时周围所有人都朝着他们这一组看过来!
一大块麦田中,唯有顾今越他们一组拉在最后头,进度居然还不如村里老人和孩子的一组,真是滑稽的令人发笑!
讥讽、不屑、鄙夷、冷嘲、讽刺、嫌弃等等目光将顾今越整个人都淹没了,臊的他难以呼吸。
顾今越作为纺织厂厂长的公子,从小到大的人生就是被人捧着,被人顺着,被人哄着,他向来就是人群里最耀眼的风云人物。
哪怕是下乡了,作为条件不错,肯定能回城的厂长公子,他在知青点也一样是风云人物,被知青们高看一眼的人。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恨不得钻到地缝的时候,难以言喻的羞耻心从心底里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这一组的人,可不光顾今越,还有童春景和童春树与左大伟,他们虽然也觉得尴尬羞耻,但比起被点名成为重中之重的顾今越,他们这些没被点名的都缩起了脖子装起了鹌鹑。
童春景兄弟甚至还在心里想着,到底还是亲妹妹(亲姐姐)这个时候没有点他们的名!
顾今越看向身后的童画,她脸上戴着头巾,他看不到她的脸色,但那对黑色眼睛里朝他看来时其中平静的讽刺,心头生起一阵阵钝痛。
她知道他在人前最要面子,她知道他才下乡还没有麦收的经验,她知道他已经很努力在干活了……
可她还是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成为众人看不起的嘲讽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