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处心积虑地要将裕敏郡主嫁给秦赫,目的在于刺探情报。
这情报包括火药秘方,也包括大雍朝堂上的一切信息。
如果可以,谟罕大汗甚至希望借用裕敏郡主之手,彻底掌控秦赫这个未来的秦家掌舵人,从而将整个文信侯府收入囊中。
以秦家在大雍和朝中的地位与势力,如果能让他们为其所用,日后北域进军大雍将事半功倍。
可惜谟罕大汗百般谋划,却做梦也想不到,他的狼子野心,被秦赫从蒙格尔身上“窃听”地一干二净。
此时的蒙格尔不仅脑子有些发懵,心中的怒火亦是控制不住。
他认为秦赫这是要胁,是他不愿迎娶裕敏郡主而做出的反击手段。
他愤然看向秦赫,怒目圆瞪:“秦大人这是何意?莫非你是瞧不起我北域的郡主,认为她配不上你,故而以辞官的方式拒婚来羞辱郡主?”
秦赫轻浅一笑,施施然道:“本官断无此意,而是本官位居枭衣卫,身份敏感。若与贵国郡主成亲,日后一旦有什么朝廷秘闻不小心泄露了出去,本官只怕揪扯不清。”
在对方要吃人的眼神中,秦赫故作歉意又说道:“当然,本官绝无暗示贵国郡主与本官联姻是暗藏祸心之意,单纯只是因为本官胆小怕事罢了。”
秦赫笑得人畜无害:“只是本官不明白,我不过是辞官而已,又没说不迎娶裕敏郡主,蒙格尔大人为何如此生气?莫非您是觉得本官成了一介白丁,便配不上贵国郡主了?本官即使不在朝中为官,那也是堂堂的侯府世子,蒙格尔大人莫不是瞧不起本世子?”
秦赫反过来倒打一耙,直把蒙格尔噎了个半死,气得面色铁青。
这下难题反而给到了北域使臣一方。
人家秦赫没说不愿意迎娶裕敏郡主,人家只是阐明了态度,做了你北域的郡马之后,为了避嫌,便不在朝堂上为官了而已。
若北域为此大动“干戈”,那岂不是不打自招,明摆着告诉大雍,他们居心叵测?
虽然这种事双方心照不宣,可一旦摆到明面上,那北域的脸面可就挂不住了。
尽管蒙格尔等人觉得,秦赫适才所说很有可能只是威胁之言,但他们不敢赌。
秦赫此人行事飘忽不定,又心狠手辣,万一他真的敢辞官不干了,那裕敏郡主嫁入秦家,岂不是成了废棋一枚?
他们可不认为,身为秦赫平妻的裕敏郡主,到了秦家的后宅,还能有本事将手伸到公公秦晏的院子里去?
吹枕头风,只有对着枕边人吹才有用。
依目前的情形来看,秦家上下显然对郡主防备至深,她到了秦家之后只会举步维艰。而一旦秦赫无官一身轻后,他空余的时间会用来干什么?结果不言而喻。
届时莫说是让裕敏郡主刺探情报,她连自身都难保。
世子夫人沈鸢此前在茶楼威胁她的那番言论,很有可能就会成为现实。
正当北域使臣个个面色阴沉,低语商议对策时,接下来,参政知事秦晏的一番话,彻底浇灭了他们的希望。
“陛下,臣以为犬子所言不无道理。依照我朝律例,凡尚公主、郡主的附马与郡马者,皆不可在朝中担任重职,亦不可手握实权,此乃祖律。倘若仲宁真成了北域的郡马,理当遵从我大雍祖律,远离朝堂。”
秦晏发表完政见退下后,户部尚书沈老大人也出来掺了一脚。
“回禀陛下,老臣以为秦参政与秦副指挥使公私分明,所言甚是,臣附议。”
这两人,一个是秦赫的亲生父亲,一个是秦赫的姻(岳)祖父,连他们都开口赞成秦赫的决定,其他官员立马心领神会,纷纷出列表态。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于是,接下来的金銮殿上,上演了极其和谐又壮观的一幕。
不管是出自私心,还是公心,文武百官难得有一次齐心协力,共同推举一件事。
乾元帝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勾,露出了一个隐晦的笑意。
他故作思索,而后沉吟:“既然众卿一致觉得秦副指挥使所言有理,那么朕便采纳众卿建议,允准秦卿所奏。只是秦卿乃难得的人杰才俊,若从此赋闲在家,实在可惜。朕以为,可以调派秦赫到北疆任职,一来成全他的忠心,二则不会浪费他一身才学,三则,方便裕敏郡主回家探亲。”
笑眯眯地看向蒙格尔和北域使臣们,乾元帝诛心道:“贵国诚意十足让裕敏郡主千里迢迢到我大雍和亲,朕自然不能让她白白受了委屈。朕可以特许在北疆另立一处郡主府,当作裕敏郡主与秦卿的大婚新宅,而秦卿亦可另立一处府邸,作为你与沈氏在北疆的落脚之地。往后,两座府邸,两个妻子,平起平坐,不分嫡妾。不知朕此番诚意,蒙格尔大人可否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