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赫与沈鸢夫妇离开长宁郡王府时,天色已近黄昏。
马车里,沈鸢双目无神发着呆,眉间的愁绪怎么也化解不开。
她真的很想为崔蒹葭做些什么,但在死亡面前,人真的很无能为力。
“蒹葭说再过几日,她与郡王会去崔家收养一个旁支的女娃在膝下尽欢,届时会办一个比较正式的认亲宴。我想着,等那个女娃正式记到蒹葭名下之后,咱们再收其为义女,有了文信侯府的名头在,日后她们娘俩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沈鸢看向秦赫,斟酌了一番说道。
姜琛的病情她的确是无力挽救,但他走后,留下的孤儿寡母自己却能略尽绵力。
卫渊毕竟是过继的嗣弟,对方的亲生父母亲人俱在,一旦姜琛这个定海神针走了,很难不保证卫家的那些人不会生出异心,来个鸠占鹊巢。
试问世袭一品郡王的爵位,天下谁人不眼馋?
何况还有郡王府中那些令人眼红的丰厚家产,又有何人不动心?
后宅里害人的手段层出不穷,防不胜防,可以说是杀人不见血,两个弱质女流,一旦落入了居心叵测的狼群中,后果可想而知。
即便镇国公府势大权重,崔蒹葭亦是嫡系嫡出,但终归是出嫁之女,在夫家许多事本就身不由己,娘家人也很难照顾周全。
而有了秦家的这层关系在,起码又可以给崔蒹葭母女的安危添加一重保障,至少能够震慑宵小,让有些人知难而退。
秦赫颔首笑道:“郡王留我在书房,说得便是此事。我已应允他,秦家会一直照拂崔氏及其子女,直至他们百年之后。”
关于接纳先太子旧部一事,秦赫也小声对妻子交待了几句,虽然没有具体详言,但沈鸢已然心里有数。
“郡王对自己的后事与蒹葭姐姐的安排可谓是无微不至,如此他才能走得安心。”
沈鸢惆怅万分,感慨道:“老天真是见不得人好,活生生将一对恩爱眷侣给拆散了。而似长宁郡王这般雄才伟略之人,如此年轻就走了,当真是大雍的一大损失。”
秦赫不置可否地点头应是,却没有告诉沈鸢,这对姜琛而言,未尝不是最好的归宿。
他在此时离去,陛下会记着他的功劳,从而对崔氏母女才会照顾几分,而不是为难。若姜琛久病不死,陛下疑心深重,昔日的那点微薄情份一旦消耗完毕,届时对长宁郡王府而言,才是灾难的开始。
两人的心情都比较沉重,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商量着日后如何运用手中之势,好好护住崔蒹葭这一对母女。
这一夜,秦赫与沈鸢夫妇心事重重,辗转难眠。
这一夜,盛京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刺杀事件。
齐王卫承宗在自己的府邸遭遇了不明刺客围杀,右胸肩上中了一箭,箭头穿胸而过,齐王当即陷入了昏迷。
深夜的皇宫大门被人急急敲响,齐王遇刺昏迷的消息传入了交泰殿,惊得早已睡下的乾元帝匆匆披上常服,带上哭得没了人样的德贵妃,即刻御驾出宫亲至齐王府探望昏迷中的庶长子。
刺杀当朝亲王,乃诛三族之死罪。
乾元帝雷霆震怒,当即命令枭衣卫全体出动,捉拿刺客。
文信侯府的大门毫不意外地被敲开,秦赫半醒半睡之间,被急报惊动,听闻齐王遇刺,亦是震撼不已,赶忙领了圣命,带着枭衣卫开始全城搜捕刺客。
这一夜,无数的盛京百姓在睡梦中被惊醒,面对着来势汹汹的枭衣卫。
这注定又是一个多事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