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无论如何不能让童冠活着面圣。
身侧的另一个幕僚继续献计道:“王爷,咱们也不一定非要出动人手去查找童冠,只需等秦赫将那老贼押送进京,在天牢中下手不是更方便吗?”
齐王眸光微亮,而后犹疑:“在父皇眼皮子底下动手,岂不是更容易被抓住把柄?”
先前开口的幕僚面露狠色,“王爷,如今是非常时候,当行非常手段。只要将那动手之人也暗中灭口,死无对证,即便陛下生疑又如何?届时您也可以喊冤,说是被人陷害的。只要没有确切证据能指证到您,这局面咱们便算破了。”
适才说话的幕僚蹙眉冷声道:“可万一那童冠手中握有能够指证王爷的证据呢?这么多年从北疆流向齐王府的钱粮刀兵,我等如何保证童冠不会在暗中做了账册,好在关键时刻以此要挟王爷做保命之用?”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噤声,这不是不可能,而是太有可能了。
若换作他们是童冠,也必然会留此后手的。
所以弄死童冠还不够,最重要的是将他手中的证据销毁,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那么问题又来了,童冠会将这些证据藏在何处?或者托付于何人?
万一证据已经落到秦赫手中了,那么局面又该如何去破?
一众幕僚凝眉沉思,心里将童冠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们实在想不明白,童冠明明在北疆做着他的大都督,过着似皇帝一般的神仙日子,为何突然要脑子一抽,去干那倒卖兵器的窃国死罪。
结果现在不仅害得他自己九族被诛,可能还要连累齐王也跟着获罪,莫非真是活腻歪了,临死前还想“风光”一把。
不怪幕僚们对童冠恨之入骨,他们乃是齐王府的门客,一旦齐王失势倒台,他们这些依附于齐王生存的幕僚也难免要落个凄凉下场。
所以保住齐王,就是保全己身,他们绞尽脑汁为齐王献策脱罪,便是此理。
四下沉寂中,一位年长的老者捋了捋发白的短须,平静说道:“王爷,依属下之计,最好还是赶在秦大人将童冠捉拿之前找到对方,童家之人一个也不能留。只要童家人死绝,谁又会知道账册证据藏在何处?此乃釜底抽薪之法。”
话音刚落,一位中年幕僚便反驳道:“万一童冠将证据托付给他的心腹或亲朋保管呢?难不成要将这些人全杀了?”
老者讥诮地看了对方一眼,“你会放心将事关全家性命和一族前程的‘宝贝’交到别人手中吗?反正老夫是断然不会的。童冠为何要逃?若老夫没猜错,他必然是想利用这些把柄,要么想拿来要挟王爷,与王爷谈条件的;要么便是等着被擒进京后,拿来与陛下谈条件的。蝼蚁临死,尚且一搏,何况童冠老谋深算,不会那么轻易认命的。”
众人一听有理,便又默不作声了。
“本王亦觉得年知事所言有理,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童冠为紧。”
齐王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恨恨道:“此贼不除,本王夜不能寐。”
堂下幕僚们纷纷点头称是,童冠不除,他们亦是寝食难安。
“只是天下之大,何处去寻童冠?”
席间有人发问,语气颇为凝重。
“咱们的人只要盯紧秦赫和蒋大人就好。这二人不是奉命捉拿童冠归案吗?只要跟紧了他们,不怕抓不到人。从北地回京一路上尚有数百公里,中途未必没有下手的机会。只要在童家人进京之前,除去后患,王爷这道难关便算踏过去了大半。”
开口的依然是那位被称为“年知事”的老者。
齐王颔首回应:“早在收到童冠潜逃的消息后,本王便已经命人暗中留意秦赫一行的动静了,若有童冠及童家人的下落,本王会第一时间获知的。本王如今最担心的是,证据已落入了秦赫的手中……”
众人一听顿时又变得哑口无言。
若果真如此,那事情就相当棘手了。
秦赫此人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以他对皇帝的“赤胆忠心”,若证据在其手中,必定会呈交圣前的,那届时就纸不住火了……
不敢想,简直不敢想,一想就觉得头皮发凉!
可是将秦赫灭口?
又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其辱。
听闻童冠先后派出了四五千人去围杀秦赫,甚至出动了两千死士都没能杀得了对方。如今他身边又多了数千茺州守军拱卫,兼之蒋先河带过去的一万骁骑营,试问还有谁能在万军从中夺其性命?
除非齐王真的举兵谋反,否则此事绝无可能!
更何况对于童冠派人追杀秦赫与枭衣卫一事,陛下本就耿耿于怀,若此时再去触怒陛下的逆鳞,无异于火上浇油,自寻死路。
所以不管证据在不在他手中,秦赫此人万万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