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免宋家其他人发现端倪,宋蕴姝千叮万嘱,让生母遮掩她今日过来告密之事。
宋二夫人亦知若被自家公爹和男人知晓她怂恿女儿逃跑,必定吃不了瓜落,自然是满口答应,一字不提。
就这样,母女俩又若无其事地过了几日。
这一天,宋蕴姝终于找着机会,借口外出看宅子。
中途故意派遣心腹婢女去给买糕点,实则那婢女暗中得了主子的吩咐,乔装打扮一番后,直奔文信侯府而去。
当沈鸢听闻门房来报,府外有个自称宋三小姐的丫鬟有要事求见,且事关儿子秦必立后,整个人有一瞬间的懵逼。
打死她也没想到宋蕴姝会派人来找自己,但事关儿子她不得不应。
管它真假,总得先见着人了,才好弄清楚对方在打什么主意。
沈鸢立即接见了那位报信的婢女,可惜对方一问三不知,只是替宋蕴姝传了一句口信:若想知道秦小少爷之事,未时三刻在朱雀街的“拂光茶楼”相见。
打发了传话的婢女,沈鸢毫不犹豫地决定赴会。
宋蕴姝如今和离在家,又有孕在身,尚且自顾不暇,想必是没有那份闲心敢来消遣秦家的。她既命人偷偷来报信,恐怕手中是真握有什么筹码,要跟自己作交易的。
沈鸢不怕对方有所图,只要宋蕴姝卖给自己的“情报”为真,她不介意付出相关代价。
未时一到,沈鸢便动身前往“拂光茶楼”。
随行的除了四大丫鬟之外,绿柳和红莺也陪同在侧,另有二十位身手高强的府兵护道,还有暗卫在暗中接应,安保工作可以说是做到了极致。
没办法,自从知道自己被皇帝扔出去当诱饵之后,沈鸢基本足不出户。除非迫不得已,比如今天这种情况。
尽管她明知秦家四周会有乾元帝派来的探子在,他老人家应该也不会见死不救,可这种事就怕万一啊,她可不敢将自己的性命完全交到外人手中。
一路提心吊胆地到了对方指点的茶楼,沈鸢如愿在一处静谧的厢房内,见到了等候已久的宋蕴姝。
“秦少夫人,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呀。”
宋蕴姝笑吟吟道,神色一派坦然。
沈鸢回以浅笑:“的确是许久未见,宋三小姐神采依然。”
“不知秦少夫人的口味,你想喝什么茶饮?”宋蕴妹笑问,态度十分热络。
“给我来一壶龙井清茶便可。”沈鸢从善如流,等着对方主动开口。
不一会儿,店家便送来了茶饮与吃食。
宋蕴姝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婢女退下。
沈鸢见状也让绿柳等人退出门外,正色以待。
“事出从急,我便开门见山了。”
宋蕴姝直接道明来意,“我这里有一个可能与令公子性命攸关的秘密,想与秦少夫人做个交易,不知你可感兴趣?”
“我若不感兴趣便不会来,直说吧,你想要什么?”沈鸢答得也十分干脆。
闻言,宋蕴姝的笑带了几分真切,“我就喜欢秦少夫人这爽利的劲儿。实不相瞒,我想避开宋家,寻得一处藏身之所,只需秦家庇佑我一年便可。”
沈鸢惊愕抬头,却见对方神色凝重,不由暗道宋蕴姝在娘家许是过得十分不如意,甚至遭遇胁迫,否则她一个独身孕妇何必要自请离家,向仇家求助。
面对沈鸢投来的错愕眼神,宋蕴姝难掩苦涩,竟主动和盘托出。
“老太爷想除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将我嫁给兵部侍郎付大人做第二任填房,我不想死,便只能逃。”
这下沈鸢是真的震惊地张大了嘴巴,无语凝噎。
兵部侍郎那老家伙都快六十岁了,早就当了爷爷的人,宋洵居然要把亲孙女推入火坑。
她可是听秦赫说过,这位付大人暴虐成性,前两任妻子可能都是被他打死的,至于那些不知名的妾室通房还不知有多少人命丧其手。
宋家这哪是要嫁孙女啊,分明是推宋蕴姝去死,怪不得她要逃。
一时间沈鸢竟无槽可吐,只得轻咳两声,缓解了这分外尴尬的气氛。
“既然你提出要求了,那总得先把筹码亮出来吧,我得看看值不值。”
“若我现在便将筹码说了,事后秦少夫人却不认账,那我岂不是白白吃亏了?”
宋蕴姝不肯松口,因为那是她唯一的活路。
“你想如何?”沈鸢一脸平静看着她。
“秦少夫人若先答应我的请求,那我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鸢挑眉轻笑,“你就不怕我事后反悔?”
宋蕴姝悠悠轻叹,“秦少夫人不是那种人。当然,若是您非要欺负我这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那我只好大着肚子跪到秦家门前,告诉全盛京百姓,我肚子里怀着的乃是秦世子的骨肉,毕竟秦世子从前可是对民妇一往情深呢。”
沈鸢的脸都快裂开了,“好一个弱女子,算你狠!
宋蕴姝颇为无辜地看着她,“这世道凶,不狠一点如何能活。若秦少夫人狠心断了民妇的唯一活路,大不了我便带着孩子一起吊死在秦家门口,也省得活受罪。”
“行了,你不必再威胁我了,你的条件本夫人答应了。”
沈鸢阴沉着脸,“说吧,究竟是何事与我儿有关?”
宋蕴姝轻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赌对了。
“我暗中打听到,明年六皇子将去太学求学,老太爷他们想借机,将令公子指为六皇子的伴读。”
她意味深长地说道:“秦宋两家仇深似海,令公子若真到了六皇子身边,究竟是伴读,还是人质,想必秦少夫人心里比我更有数。”
沈鸢听罢目如寒星,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宋家人的手段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下作卑鄙。
明年含光才五岁,一般皇家不会选如此年幼的朝臣之子进宫伴读,但事无绝对。
既然宋家有此谋划,背地里必定会使些手段。
她是绝对不会将儿子送到宋蕴锦那个居心叵测的女人身边去冒险的!
宋家欺人太甚,她一直看在皇帝的面子上,想着打狗也得看主人,不想秦家将手伸入后宫引起皇帝猜忌,可如今她真的忍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