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琛暗暗磨了磨牙,嗜血一笑,“所以当年犯下血案之人,如今只剩下永王了对吗?”
秦赫默默点头,“其实先帝当年利用夺嫡之争,让众多皇子几乎死绝,已算是为懿显太子报了仇。永王和平王应是先帝有意放生的,只可惜后来平王谋反作乱,被陛下诛连九族,唯今便只余永王这一个亲王了。”
姜琛不免嗤笑,“永王一直密谋造反,陛下不会不知吧?否则我与母亲又焉能苟活这么多年?陛下为何不早早派兵剿灭永王府?”
“陛下只是不愿再起内乱,生灵涂炭。当年平王叛乱一事,血流成河,老百姓好不容易才过上几年安生日子,如何再经得起一次战乱?”秦赫沉声问道。
“届时西戎、北域若趁机攻打边关,大雍难免陷入内忧外患之中,陛下也是不得已才容下永王这个卧榻之虎。”
姜琛的目光阴沉沉的,带着山雨欲来的威压,“我与永王有杀父杀母之仇,此生不死不休。陛下若动他不得,那便别怪本公子出手了,只希望朝廷上下莫拦着。”
秦赫皱眉,“你想如何?”
姜琛神色淡定,“不如何。”
“陛下不愿殿下留在西戎冒险,此行希望殿下能与老臣一同归京,认祖归宗。”
姜琛心神俱荡,惊疑道:“陛下真的不怕?”
秦赫深深看着他,目露痛惜。
“殿下的身体还能撑几年呢?懿显太子这一支绝脉多年,只有您回去了,他才后继有人呀。这是先帝的遗愿,也是老臣们的心愿,还望殿下成全。”
姜琛猛然想起自己那破败的身体,不由自嘲一笑。也难怪乾元帝对自己毫不畏惧,就他这一身疯病,也没有资格登上那个位子,毫无威胁之人,有何可怕呢?
“劳烦秦侯爷回去转告陛下,草民尚有大仇未报,此次不能与你回京。待心愿了结之后,草民自会进京向陛下谢罪。”
秦晏正想开口再劝,这时门外传来了“叩叩叩……”三声紧促的敲门声,表明有西戎人过来了。
“秦侯爷,得罪了!”姜琛突然说道。
还不待秦晏反应过来,一壶酒就朝他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然后在愣怔间,自己又被姜琛一脚踹倒在地,顺带掀翻了一桌的酒菜。
这时房门被人从外大力推开,见到屋内的场景,来人先是愣了愣,而后大踏步走到姜琛面前,用西戎语与他交谈起来。
“哈桑将军,此人不识好歹,我欲出一千两白银与他买粮,他却嫌太少,还骂下官卖国求荣。下官一时气愤不过,便出手教训了一下,没什么大事。”
“虞知事,要不要本将军替你宰了他,为你出气。”
哈桑将军恶狠狠地盯着秦晏说道。
秦晏适时表现出惊恐的样子,躲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
“不必,吓唬吓唬他就得了,此人乃是大雍第一粮商许氏的人,咱们日后还得与他们做长久买卖呢,杀了不划算。”
姜琛一脸无所谓的说道,果然没引起那个哈桑将军的怀疑。
西戎人逐草而居,最是缺粮,一听对方是大雍最大的粮商,哈桑将军也不敢坏事。
“那要怎么处置他?”哈桑将军指着秦晏问道。
“我与他再好好说说,相信经过下官这一番教训,他便知趣了。如若他再不识相,便由将军出面再给他吃些苦头。这些大雍人就是嘴硬,打一顿便老实了。”
“嗯!”哈桑点头表示认可,捏了捏了拳头,颇有些蠢蠢欲动。
这时,姜琛又一把扶起“吓坏了”的秦晏,对他好言相劝,威逼利诱。
秦晏也十分配合,咬牙做出一副屈辱的模样,不甘不愿地被迫签下了不平等的售粮合约,将粮食以极低的价格卖给了西戎人。
“哈哈哈……”哈桑看着手中的那份西戎文合约,止不住畅笑出声。
虞知事果真是二王子手底下的第一号智囊,做事就是利索漂亮。
短短三月时间,在这位虞知事的筹谋之下,如今二王子在王庭中的地位直逼大王子,威望高涨,更是屡得单于嘉赏。
只能说大雍的永王有眼无珠,得罪了如此大才之人,注定他们西戎要大兴。
“滚吧。”
姜琛趁机在秦晏屁股上踹了一脚,将其直接踹至门口。
秦晏无奈,心知姜琛这么做是为了保护自己,只能掩下无数思绪,作出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连滚带爬”地逃出了万春楼。
为免西戎人事后起疑,秦晏在浮图城又逗留了四五日,与当地粮商谈成了几桩买卖,这才随着许氏商队启程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