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云承说这话的时候,坚定地像是在跟读要加入W.H.R.S.O.时前的入职宣言。
“为了人类的幸福与进步,而奉献!”安然看着他的表情,脑海里都能自动出现誓词的最后一句结束语。
“戚云承,你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吗?”安然闭上眼睛慢慢的说着。
“我之前,是迫不得已,我……”戚云承终于试图为自己辩解一下。
“迫不得已?我来猜猜,因为戚叔叔去世,你认定不是意外,准备调查背后暗藏的凶手。因为想要保护我,所以选择恶语相向的推开我,让我死心然后离开怀城?”安然一口气讲完了她心里的所有猜测。
“……”戚云承被安然抢先一步的戳穿了他所有的“秘密”,一时语塞。
“那现在呢?你的目的达到了吗?”安然的声线有一些无力的颤抖着。
“除了没能保护好你。”戚云承愧疚的看着唇色发白的安然,“其余的我都安排好了。”
“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明白。”安然的泪水,从她紧闭的双眼中止不住的往外流着,“戚云承,你是在审核星承片子的时候,看太多偶像剧了吗?保护,呵。”她自嘲的笑了一声,“如果你能坚定地选择我,就应该相信,我有陪你走下去并且面对一切的能力。”
“我已经失去他了!安然,我不能再失去你了……”戚云承眼里也噙着泪,努力克制着自己心底的悲凉,“就是因为我知道,你会拼尽全力的陪着我一起,在这趟浑水里挣扎,所以我不能。我赌不起。”
平时高高在上的戚云承,竟也有害怕的时候。他现在的样子和出国前紧抱着安然时,那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的神态几乎无二。
“原谅我。”戚云承把手伸向安然的侧脸,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安然躲开了他的手,睁开眼睛问了一句:“戚云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怀城开店吗?”
“因为你的亲生父母。”戚云承擦拭眼泪的手停顿了一下,缩了回来,“因为你想进前三,想被全球设计周刊采访。”
“所以,料事如神的戚总,你一票否决我的时候,想过我会只有这一次机会吗?”安然嘲讽着问道。
“宋家那边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你所有的损失,他们也会付出相应的赔偿。距离年底还有近半年的时间,我会安排最好的团队对Le.Suran进行重装,不会耽误你……”戚云承自以为有条不紊的安排着Le.Suran的未来。
“不必了。”安然打断了他的话。
“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病房里原有的气氛。
秦锡离开时,怕再有人像楚溪那样闯进来伤到戚云承,所以走时锁了房门。戚云承和安然一起看向门上的玻璃外,迎上的是程彦那双怒瞪着的圆眼。
戚云承僵着受伤的肩膀起身,走到门边。
开门的一瞬间,程彦结实的一拳砸到了戚云承的嘴角上,完全没有防备的他被打的向后趔趄了几步。
“程彦!”安然看着这重重的一击,立刻化成了鲜血,从戚云承嘴角流了下来。
程彦却像是不解气似的看着完全不反抗的戚云承,向前一步,揪着对面这人的衣领,正准备再给一拳时,却通过领口看到了里面缠绕的纱布。
“哼!”程彦揪着衣领的手握成拳头,把人用力地向前一推,绕开戚云承,坐在了安然床边。
“怪我,我应该跟着来的。”程彦看着头顶大包的安然自责的说着。
“不怪谁,我确实没料到宋熙雅已经……”本想说疯到无可救药的安然,突然回忆起宋熙雅引发爆炸前给她吐露的故事,疯这个字,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
“医生怎么说。”虽然自喻岁岁出国以后,程彦脸上的表情不如往日丰富,但像现在这样冰冷的想要刀人的样子,十分罕见。
“医生说,这个包里面都是瘀血,需要几周时间吸收,还有就是要适当活动。”戚云承用手轻轻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迹,认真回着。
“我没事。摔了一下,难免的。”安然说着,看向刚坐下的程彦。
“你要是再向着他说一句,我就立刻拍照给岁岁发过去。”程彦每次搬出喻岁岁,安然就会听话的乖乖闭嘴。
其实安然也没有要袒护戚云承的意思,只是她觉得这是宋熙雅的个人行为,硬要怪罪的话,也怪不到一直和宋熙雅保持距离的戚云承身上,倒是极力促成这桩婚事的云萍,才更应该为这一桩桩一件件埋单。
“我提交仲裁会了,只要仲裁会完成现场调查,我们就可以先开始修缮Le.Suran。”程彦一边说着,一边拉开电脑包,准备工作着陪护安然。
不论是靠程彦还是戚云承,只要安然点头,完全不用等赔偿款到账,就可以先着手重建Le.Suran。
“不修了。”安然平淡的说。
话音刚落,床边的两个大男人都投来了惊讶夹着疑惑的目光。
“什么意思?”程彦布置电脑的动作卡了一下,问完又继续插起一条条线来。
“我们去奥莱亚吧。”安然说。
这下,程彦的动作彻底停了下来,病床另一边的戚云承不可置信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或许是医院里乙醇的味道太过浓郁,他深吸完后,呛咳了几声。
“可是你?”程彦疑惑地看着安然。
他的疑问,并不是来源于安然想要出国的决定。而是,安然作为原生人,是没有出国的资格的。除非有对方国家的当地人的邀请,还要经过严格的审批,不然国际卡都办不下来。没有国际卡,就相当于上半世纪的人没有护照,除了安分的待在自己国家,其余的哪里也去不了。
“楚溪妈妈,上个月给我的邀请信。”安然说完,戚云承彻底坐不住了。他突兀的起身,神情有些游离的走回病房门边,把门又反锁了起来。就好像,这样能困住安然一样。
从医院楼外面抽完烟回来的秦锡,走到门口就听见了锁门的声音,只得一脸黑线的坐在了病房外的长椅上。
“那Le.Suran?”程彦听到去奥莱亚,自然是十分愿意的,但他也理智的知道安然不能就这样甩手离开。
“该赔偿的赔偿,能做完的做完。冬城那个老房子重新布置一下,让小猪和芋圆带着倩倩丁侑,从头再来。至于陈汐,要问问她的个人意愿。奥莱亚的硕士,反正……也不会读太久。”安然讲述这个计划的时候,语气听起来不像是临时起意,倒给人一种早有打算的感觉,只不过不知道原本是被什么绊住了脚步,如今却轻松地放下了似的。
戚云承一言不发的听她说完,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刚刚还口口声声说着绝不放手的人,淡定的起身拍了拍衣袖,“祝你,早日康复。”他说完,没再多看一眼病床上的安然,大步流星的走到门边,仿佛多待一秒都备受煎熬似的逃走了。
“好,那等你这个淤血消下去后,我再告诉岁岁。”程彦打开面前的电脑,继续忙着他的事情。
病房里只剩安然和程彦,没有对话的二人,显得原本不大的病房都变得空旷起来。
不一会,程彦又重重的合上了电脑,认真的看着安然,问:“你确定吗?”
“什么?”安然醒来后,一直在说话,刚准备休息的她,被程彦的问题问的又睁开了眼睛。
“离开他。”程彦的问题,显然和安然心里猜的不一样,本以为会是关于Le.Suran或者奥莱亚,却没想到程彦会问关于戚云承的事。
“你在说什么呢?这不是三年前的事了吗?”安然语气轻快的笑着回答。
“安然,岁岁在国外的时间多,骗她是很容易的。但瞒我,还是有些难度。”程彦把腿上的电脑放到一旁,语重心长的说着自己这些日子里的观察。
“我没有。”安然不再看程彦的方向。
程彦把双手交叉着放在胸前,不紧不慢的说:“就像你之前说的,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咚咚。”一个护士简短的敲了敲门后,便走到安然床前,一脸羡慕的同她打起招呼:“确认一下,安然,安小姐是吗?”
安然点头,“嗯。”
护士来拔了滞留针上的管子,取下刚刚滴完的空药瓶,笑着说:“安小姐的男朋友好细心啊,走时告诉我们还有十三分钟点滴就打完了,我掐着时间来真是刚刚好呢。”
男朋友……安然没接话,任由那个小护士继续自说自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