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皇宫里便传出消息。
三辅之一蒋德璟,以及左都御史李邦华为首带人劝谏陛下,从而导致皇帝大怒,迁怒臣工。
蒋德璟被罚分一年,左都御史李邦华被勒令出京,巡视天津保定府。
户部尚书倪元璐,也因国库空虚被勒令在家思过。
除了这些官员之外,勋贵也好不到哪去。
宫里面传出陛下已经对勋贵大为不满,英国公张世泽被陛下骂了个狗血淋头。
新建伯王先通也因谏言而被诏出京师,让其整治通州三卫,并把东阁大学士吴牲也一并调了过去,说是协同。
之后皇帝还认为是太祖对他不满,因此未保佑大明,于是令驸马巩永固前去孝陵祭祖。
只有新乐侯刘文炳得了崇祯的欢心,得到嘉奖,让其入宫宿卫。
甚至有传言,陛下之所以扩建勇卫营,就是想成军之后大力整顿京师,至于真整顿起来,如何整顿,大家心里都清楚。
当然这只是个谣言,大部分人心里还是不信的,也有少数几个心中警惕,让人去打探消息,以及去偷偷查看勇卫营训练的怎么样。
这一系列事情发生之后短暂平静了下来,原本以为到此为止,可谁知几日后厂卫突然发难。
前往多个官员家中,直接将其破门抄家,并且将一家官员老小全部下了昭狱。
整个厂卫顿是凶神恶煞了起来,丝毫的不讲道理,让他们仿佛自己忽然又生活在了天启年间。
整个京师一片哭声,京师中人人自危,人心惶惶,京师顿时一片萧条,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
成国公府。
朱纯臣此时正在密室之中阴沉着个脸,他的心幕僚站在他的身前。
此人也是颇有本事,在他很早时就跟在身边,并且也派人调查过,许多事情也都是由他出谋划策,因此可以说是非常的信任。
这一次将他召来,就是想问一问近些日所发生的事情。
此人听了之后皱着眉头想了许久,朱纯臣也不急。
直到看到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才开口:“先生可是明白了什么?”
那人缓缓开口:“皇帝这应该是病急乱投医了,不过也正常,这天下的局势一天不如一天。
各种内忧外患不断,流贼越发势大,而这位皇帝本就是一个性急之人,那朝堂上的百官一个个又是如此模样。
因此才想重新动用厂卫,从百官身上下手,然而这位陛下却忘了,如今大明皇帝早已今非昔比。
这大明朝廷明眼人也都看得出来恐怕挺不过去了,他这位皇帝的威严。”
此人说着摇了摇头。
朱纯臣点头,这与他想的一样,于是继续问道:“那依先生所看,我成国公府可有危险?”
那人缓缓开口道:“如果是在之前,皇帝顾忌老爷手上的京营,因此成国公府可安然无恙,除非他无所谓了。
但现在嘛,其中一支勇卫营已经来到京师,这可是百战之兵,再加上扩充的新军。
皇帝也就有了一战之力,因此,他未尝没有动老爷的心。”
朱纯臣的脸上更加阴狠,问道:“那依先生之见,我成国公府应当如何。”
又是一段沉默之后,那人开口道:“老爷,吾这里有三计。
其上计则是老爷主动交出经营,并且捐出一半身家,如此一来应当能获取陛下的信任了。”
刚说完,朱纯臣便打断道:“先生的意思是让老夫拿京营以及一半的身家去换取皇帝的信任,使其放我成国公府一马?”
那人点了点头。
朱纯臣摇头道:“不可不可,先不说别的,他崇祯要是看到我家有这么多的田产地契财物。
到时如果他红了眼,而老夫又无京营,到时岂不是任他宰杀?”
那人劝道:“老爷是大明最顶尖的贵勋之一,二百来年也是枝繁叶茂,关系更是错综复杂。
皇帝的顾忌太多,因此在看到老爷主动交出钱财兵权之后,想来也不会对老爷下手的。”
朱纯臣还是摇头道:“不行不行,还是说一说中策吧。”
那人只好开口:“这中策嘛,就是老爷以手中的京营为本,使陛下不敢轻举妄动。
最好是等到李自成打到京师,此时的李自成已然有改朝换代的气候了,到时老爷献上崇祯等人。
定可获得新朝信任,也不失公爵之位,只是如此风险太大,一旦有人将消息传出,勤王之军赶来。
到时老爷无论胜败,必然会万劫不复,那时老爷将是大奸大恶之辈,将既不容于大明,也不容于新朝。”
朱纯臣思考良久,随后直盯着他:“不知下策是何,不如一并讲出来。”
那人喉咙一紧,咬牙道:“既然这皇帝亲绝于百官贵勋,弄得京师人人自危,那就是天子无德。
既然如此,何不退位让贤?”
朱纯臣好似早有预料一般,并没有惊讶,而是紧紧的盯着他。
那人被盯得头皮发毛,硬着头皮说道:“如今京师哀怨沸腾,皇帝此时也是人心尽失,百官也是对其敢怒不敢言。
而皇帝所仗得,也不过是厂卫和勇卫营,厂卫重开不过一月,其内部又在进行整顿。
因此还未铺开,但如果再过一些时日,恐怕就不敢在此畅谈了,至于勇卫营,其新军战力如何还不知。
但他们都是在城外练兵,因此只需守住城墙,把他们挡在城外既可,待事成之后,他们也无可奈何。”
他在说完之后已是大汗淋漓。
朱纯臣听后开口问:“却不知如此一来,何人当继大统?是太子,还是永王定王?”
那人差点没吓死,好半天后咽了咽口水道:“既,既然如此的话,那崇祯一脉就留不得了,只能从藩王中找。
如果没记错的话,过些日子就会有藩王到京师了,到时老爷定下即可。
只,只是如此一来的话,终究是得位不正,还是需有宫里人最好。”
密室中又是一片寂静,许久后朱纯臣突然哈哈大笑:“先生大才呀,老夫受教了。
只是今日之事还请先生不要带出此处,否则……。”
师爷吓得连连摇头。
朱纯臣满意道:“如此最好,先生去账房领一百两银子,老夫日后必然还有重谢,先生就先回去歇歇吧。”
师爷谢过之后,慌忙跌跌撞撞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