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绥便问道:“这信可要到宋厨手上?”
行渊道:“罢了,宋厨看了怕是会灰心。”
阿绥道:“那我便处理了。”
他心思细腻,也觉得这信不能到宋厨手上。倒不是怕宋厨看了会灰心,而是怕他会过度解读这四个字,若是觉得焲相是想让他在做鸡上动手脚,事情还麻烦些。
随之行渊拟着苏槐的字迹,拟得一般无二,也写了个四字箴言:静观其变。
然后重新塞回信封,重新上腊封,让送到宋厨手上。
实际上,宋厨在相府做鸡十几年,还是头一回遇到姬无瑕一家对他的手艺这般赏脸给面子的,这让他很有种自我价值得以实现的满足感。
而且宋厨早前就对姬无瑕和黑虎相当了解了,那一人一鸟每次到相府,必然都是先往后厨跑。
并且他们是夫人最亲近的朋友,相爷才会对他们百般容忍。
后来又多添一个眠眠,眠眠每回到相府,也是勤往后厨跑的,有时候还拉着小公子如意一起去。
眠眠也是夫人和小公子极为疼爱的小人儿,宋厨每每在厨房忙活时,眠眠就在一旁扒着灶台咽口水,那小模样也是可爱至极。
所以宋厨晓得这个中关系,即便是再想报效相爷,也万不会在饮食上动手脚,否则夫人一怒,相爷杀他定是眼都不眨一下。
再加上这摄政王府里也没把他当外人,他虽心在相府,但在王府里做吃的也是兢兢业业、尽职尽责。
彼时宋厨终于等来了相爷指示,让他静观其变。他看完以后就安心在摄政王府静待时机,以便相爷有用得着他的时候。
行渊备军海上,不可能让焲军的海船靠岸登陆,随即他便要启程离京,去往海港。
姬无瑕自然是要与他同去。
这种时候,眠眠更少不了,她早就惦记着如意哥哥,天天睁眼醒来首先就是问如意哥哥到哪里了,要不要去接他。
再说,她从来没离开过爹娘,把她单独留在王府里,姬无瑕还放心不下,索性带她一道出门。
眠眠路上显得很兴奋,马上就要跟如意哥哥见面了。
她甚至路上掰着手指头细数起来,等陆姨姨和如意哥哥到了蓬莱以后,她要带哥哥去哪些地方玩,吃些什么好吃的。
姬无瑕看着她那模样,不由感慨,可真真是年少不知愁啊。
这马上可能就要打起来了,但她理解不了事情的严峻性,也就紧张不起来。
等到了海港,蓬莱早就发出数艘哨船,盯着大焲来船的情况。
据传回来的消息,焲船离海港已只有百多里的距离,到天黑之前便能抵达。
当时停靠在海上的蓬莱船上,兵将林立,迅速进入备战状态,弓箭、火油准备充分,岸上还有巨大的投石器。
那投石器可投数千斤的巨石,船在海上可移动得没那么迅速,一旦巨石砸中了船,那便是有沉船的风险,船上将士则会全军覆没。
眠眠看着那些家伙事,终于感受到了那种阵前的紧张凝肃的气氛,她问道:“娘,这些都是打架用的吗?”
姬无瑕道:“是呗。”
眠眠道:“这些是用来打如意哥哥他们家的吗?”
姬无瑕道:“最好是别打起来吧。”
到傍晚的时候,率先有黑点浮现在远无边际的海平面上,接着黑点一个接着一个跳出来,随着距离慢慢拉近,那黑点也慢慢变得粗大。
再近一些,眠眠都能看见远处那扬着的帆。
顿时岸边紧密的鼓声和号角声声声彻耳。
蓬莱的船在离岸数十丈的距离一字排开。
那战鼓声,苏槐在这边船上自然也能听见。
各船武将们带领着士兵站在甲板上,随着距离再近一些,大焲这边也不难看清形势,蓬莱也是准备得及时又充分。
彼时,陆杳和如意也一起站在甲板上,看着对面光景,如意道:“好大的投石器。”
陆杳道:“就那样的投石器,一次投石百丈没有问题。”
如意道:“他们船上还有大弩。”
诚然,蓬莱每一艘船上都备有一只大弩,那弩上的也不是一般的箭,而是粗如手臂的铁箭,不是用来射人的,而是用来射船的。
光是大弩,都需得五六个士兵转动轮轴来提供动力拉开弩弦。
不管是投石器还是大弩,但凡是伤了船体,那都是不可挽回的后果。
陆杳对这样的光景毫不意外,蓬莱毕竟是个临海之国,擅长海上作战,岂会没有自己的防御。
陆杳对苏槐道:“你以为,蓬莱会让你顺利靠岸吗?光那两样利器,你能避开,但船能避开吗?”
其他船上的将士们都等着苏槐的进一步指令。
随后剑铮剑霜挥旗,其他船只便随着主帅的船放慢速度,直至最后停在了海面上再不前行。
将军们叉着腰观望了一会儿,隔船喊话道:“相爷,这可不好搞啊。”
要是强行登陆,必会死伤惨重。
所以相爷下令原地待命,大家都不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