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薄杨金海最是会拍马屁,他附和道。“我也是早就惦记刘师爷家的梨花酿了,上次喝还是过年的时候。”
只有年纪颇大的县丞孟中通没搭理刘师爷,他自顾自的喝着茶,好似并不关心中午吃酒的事。
“秦大人,你初来碎叶县,本应该是我们这些老人请秦知县吃酒的,怎么能让秦知县破费呢。”刘师爷说道。
刘师爷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县衙的三位大人心里不免感叹刘师爷定力非凡,他们可是知道,刘建仁现在还关在后院呢。
“无妨无妨,我已经让内人置办了一桌酒菜,以后大家有的是机会一起吃酒。”秦荣煊说道。
正说着话秦兴过来请众位大人去后院吃酒。
刘师爷心想秦荣煊这小子真是能故弄玄虚,他倒是要看看,后院里就那几张站不稳,坐不下的桌椅,他们怎么吃酒?
不过当刘师爷穿过县衙大堂,来到后院还没过月亮门,远远的看见七八个工匠,在后院的东西厢房上修整屋顶,换瓦片,他心中惊讶不已,脚下的步子不免加快了一些。
“大人按我说就县衙后院这几间破屋子,有什么可修的?我家在县衙后街上还有一个闲置的二进院子,秦大人如果不嫌弃,我白送于大人好了。”刘飞思说道。
刘飞思不愧是刘师爷的狗腿子,都不用刘师爷试探秦荣煊,刘飞思就主动说了。
“不劳烦刘大人了,我看县衙也是不错,再说我在碎叶县怕是也待不了两年,自己置办个院子以后走的时候也是麻烦。”秦荣煊说道。
秦荣煊这话让在场的几位大人心中全都打了一个问号,他们有些猜不透,秦荣煊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这是说自己用不了两年就能升迁,还是说他已经明白他想在碎叶县扎下根,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他想呆一段时间就跟以前那些知县一样,想办法调走?
过了月亮门,刘师爷看到院子里忙忙碌碌的工匠,他眉头紧皱,只一个上午的时间,破烂的县衙后院全都变了模样。唯一不变的,就是被绑在大树下的刘建仁。
秦荣煊走在前面,带着众人到刚刚修好的东厢房吃酒。
东厢房是四间屋子,面积都比正屋要小,秦荣煊想着家里也没多少人住,他就让人把东厢房四间屋改成两间,一间用来当书房,一间当宴客厅用。
东厢房是实木结构,墙没动只是换了门窗,铺了地板,虽然屋里收拾的简单,家具也不是多名贵的木料,但只屋子里的几样摆设,就能看出秦荣煊是个不差钱的主。
墙上挂的字画,虽不是古玩,但也是出自当下的大家手笔,一副字画怎么也要有几百两银子。
而另外一面墙上挂的是羊绒挂毯,刘师爷就算见多识广,也是没见过如此精美的挂毯,那一张毯子价值千金肯定是有了。
还有墙角小几上的香炉,刘师爷闻着味道,只感觉里面的香料极为名贵,他熟悉各种药材和香料,隐约中闻到一股极为清淡的白脂松的香气。
白脂松可是一味名贵香料,就算是一般富户怕是都不一定能见过,更不要说点着熏屋子了。
可今天在这个看起来连十两银子都不值的小厅里,却点着价值不菲的熏香,一时间刘师爷脑子都要打结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农户出身的新科状元,怎么会有这些值钱的物件,难道?他以前在京城并不是因为得罪人被贬到碎叶县来,而是因为贪墨了银子?
一想到这里刘师爷憋闷的心,瞬间敞亮了不少。看来他是被秦荣煊的外表给迷惑住了,他就是个沽名钓誉的主,外表看起来好似是个极为正直的知县,内里也不过是爱财罢了。
只要他喜欢钱财,那一切就好商量了。
刘师爷看到秦荣煊家里用的一干物件,价值不菲,他第一个想到的是秦荣煊贪财。
但县丞孟中通看到秦荣煊的这些东西,他第一反应是秦荣煊家底丰厚,来历肯定不凡,而且他很有可能是位能为老百姓做事的好官。
饭菜很快就端上来了,刘师爷让刘江回去拿了一坛子梨花酿来,他说道,“这梨花酿可是难得一见的好酒,每年我都要酿个十坛八坛埋在我家后院的梨树下,这一坛子酒已经存了五年,我敢说在整个青州,都找不出第二家比我这梨花酿还要好喝的酒。”
说着刘师爷给秦荣煊倒上一杯,很是殷勤的说道,“大人尝尝我这梨花酿如何。”
秦荣煊倒也给刘师爷面子,尝了一口酒杯里的梨花酿。梨花酿入口醇厚,比街上卖的梨花酿自然是要好很多,但跟林家酒坊出来的梨花酿就要差了一些。
林家酒坊出来的梨花酿,入口温润,带着一丝丝好闻的花香,喝起来极为顺口。而刘师爷的梨花酿,并没有花香喝的时候甚至有点辣喉,倒是跟梨花酿三个字不怎么相配。
“不错,不过比我岳丈家酿的梨花酿还是差了几分。”秦荣煊如实说道。
“大人岳丈也会酿酒?”孟中通尝了一口梨花酿问道。
“正是,我岳丈家是开酒坊的他家酿的梨花酿和枸杞酒非常好,等过两日我娘来的时候,应该会带一些梨花酿过来,到时候我再跟众位大人一起品酒。”秦荣煊说道。
刘师爷一听林奕欢如此出挑的人竟然是商户出身,他心中不免有些瞧不上林奕欢。
刘师爷想从秦荣煊嘴里多套点他的话,于是他给刘飞思使了眼色,让他多敬着秦荣煊点。
可惜秦荣煊这般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看不出刘师爷那点小心思,他的梨花酿又不是什么好酒,还想让他多喝,那是把他当傻子看呢。
酒过三巡,刘飞思都喝的滚到桌子底下了,秦荣煊还一丝醉意都没有。刘师爷平日里最是爱惜自己,他很少过多的喝酒,但今天为了从秦荣煊嘴里套点话出来,他也是拼了,结果两壶酒下肚,话没套出来,他倒是把自己喝的头晕脑胀路都走不稳。
“大人,改,改日我们在喝,今天在下是喝不动了。”刘师爷害怕自己喝醉之后被秦荣煊套去话,赶紧让刘江把他扶着走了。
至于刘飞思,他则是被衙役抬着走的。
杨金海就是刘师爷的跟班,他主子都走了,他自然也是不会留下,没多时酒桌上就剩下孟中通和秦荣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