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婵衣推门进去,见男人对自己的到来没什么反应,手上一直都在忙个不停,她也没主动说话,直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估计现在段裴西都没空搭理她。
她原本是要给去陈浩帆补习的,包里全部都是他之前的学习资料,还有他之前画的画。
她正好都拿出来给陈浩帆看看,尤其是他上次期中考试的试卷,里面的错题和马虎的地方,都要仔细给他找出来。
画倒是没什么需要特别讲解的,陈浩帆确实有画画的天赋,很多东西都不用她说,稍微一提点,就会融会贯通,很多画法和画画的手法也是信手拈来。
姜婵衣安静地坐在旁边给他看试卷,还一边记录着他薄弱的知识点。
办公室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的笔尖在纸面上触碰划动的声音。
坐在书桌后的男人过了几分钟,眼眸微抬,看到女孩身上穿着的黑蓝色校服短裙,眸光微闪。
见女孩在认真看试卷,他逐渐收回视线,迅速在文件上签下名字。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姜婵衣终于把陈浩帆的试卷看完了,刚收好笔,面前的灯光就被人遮挡。
抬起头,段裴西站在她面前,目光低垂,视线落在她手里的本子上,“好了吗?”
姜婵衣点头:“你也好了吗?”
“好了,去吃饭?”
“你还没吃吗?”
段裴西好笑地看着她:“难道你吃了?现在才七点钟,陈浩帆回家以后还要看我交给他的文件,并且八点还要写份报告交给我,就算你现在去了,他也没时间听你讲课。”
姜婵衣:“那你又让罗鹰先生过来接我?”
这不是在故意知道陈浩帆没办法准时参加补习的时候,故意把她带到这里来的吗?
她还是第一次走到段氏,不现在应该叫瑞誉集团,从刚才一路进来开始,她就已经知道了瑞誉家底的深厚,光凭一个强弩之末的段氏,根本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段裴西在回国后的这段时间里,也一定将自己在国外的实力融入了进来,直到彻底架空取代段氏。
段裴西的办公室也是很简单的设计,灰白色调,除了桌子和椅子外,其他的东西全部都和文件有关,在后面的书架上都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文件和外文书籍。
姜婵衣立即站起身:“那我可以回去吗?既然今天晚上陈浩帆没时间的话,我就直接回去了,我明天还有很多课。”
“明天罗鹰会送你回去。”
段裴西微微俯身,又很快看到了她夹在书本里的那幅芙蓉花的画,指尖轻抽出来,只扫了一眼:“这么喜欢荷花?”
“还好。”
“上次去郊外也画了。”
姜婵衣点头:“外出写生,刚好走到那个寺庙附近,顺便就在旁边画了。”
荷花对她来说并不难画,甚至有时候她寥寥几笔就能勾勒出荷花的线条,但她最近一直都在尝试新的画法,突破原本的画画层面。
“我还有一个荷花园,也很适合你画画。”段裴西将画纸放了回去,“想去吗?”
“已经画够了,我想画其他的景色。”
“可以。”
段裴西一个电话就打出来,让人给她在希维港大道的几处别墅里打造不一样的花园和景色,字里行间的奢华听得姜婵衣微微皱了下眉头。
“你不用给我准备这么多东西。”
她说完,又对上男人那双戏谑的眼眸,微微一愣:“我不是你包养的小情儿,也不是非得要你给我准备这些东西。”
段裴西俯身,忍不住在她眉眼亲了一口:“原来你是这样给你自己定位的吗?”
姜婵衣被他这个轻柔的吻弄得眼睫眨个不停。
“那不然呢?”她回神后,缓缓与他对视,“我们之间,真的能有什么正当关系吗?姐夫。”
明知道他不喜欢这个称呼,她总是喜欢叫。
可她说的确实是事实,他和姜妤菲订婚的消息,早就传遍了。
段裴西盯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眯了眯眼睛, 随后在她的后脖颈轻轻地捏了一下:“倒不怕人。”
其他时候她会畏畏缩缩的,就连见到罗熊时都会被罗熊吓一跳,可偏偏在他面前,胆大包天,一次一次挑衅他的底线。
姜婵衣被他别有深意地捏了一下,背脊有些僵硬,也很快移开视线:“去哪里吃饭?”
“下楼。”
段裴西起身拿过旁边的西装外套,很快套在身上,迈着修长的腿朝外面走去。
姜婵衣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背着包也跟着他离开了办公室。
他们乘坐专用直达的电梯下去,全程都没遇到什么人,电梯门一打开就看到了不远处坐在这里的罗鹰在等他们。
姜婵衣有些不太想去:“要不你还是自己去吃吧,我会学校随便吃点就行了。”
段裴西的声音带着点笑意:“来都来了。”
“……”
姜婵衣又被他握住了手腕,挣扎不开,只好被他带着上了车。
开了一个多小时,车停在一栋金碧辉煌,但只有六层楼的餐厅面前,门前的牌匾上飘逸地写着“居林”两个大字。
周围都是古色古香的布置,连想要去门口必经的这条路都是亭台楼阁的建筑,弯弯绕绕才能走到后面。
段裴西带着她一出现,立马就有服务员迎上来,为他们指路。
“先生小姐这边的包厢请。”
这个地方一看就知道很高档,是一般人连进来的资格都没有的地方。
段裴西带着她入座后,把菜单递给她:“想吃什么自己点。”
姜婵衣原本没什么胃口,但是在看到菜单上新颖又清淡的图片后,连续点了三个菜,最后才把菜单放在桌上,让他继续点。
段裴西只轻轻扫了一眼菜单,再加了两个菜。
这还是姜婵衣第一次和他坐的这么近,还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吃饭,之前在段家吃饭的时候,身边好歹还有陈浩帆和段扬,这次偌大的包厢里只有她和段裴西两个人。
但姜婵衣并不会觉得尴尬,反倒给自己沏起了茶,开始一小口一小口地品着茶香。
以前一个人怎么样,现在她还会是怎么样。
对于经常画画写生的人来说,静下心来,是每个人的必备。
不一会儿,就开始陆陆续续上菜了。
姜婵衣喝够了茶,开始吃菜。
这里的菜清淡,但不是无色无味的那种只有水煮的清淡,反倒有它自己的味道,很多食材都是要经过特殊的处理,也能感觉到这家饭店的大厨,是真的很用心地在做菜。
一顿饭下来,两人皆是无言,很安静地在吃着饭。
直到姜婵衣吃饱了以后,抽过纸巾擦了擦嘴,“已经九点了,我今天晚上是不用去了吧。”
陈浩帆都快要睡觉了,这个点也早就没什么精神,小孩子都要早睡早起的,她要是要准备去的话,到了希维港大道后,也都是两个小时后,快11点的事情了。
“嗯,不用去了,明天可以来早点。”
“好。”
姜婵衣起身,背着包就想赶紧回去睡觉。
别看她昨天晚上没怎么醉,但是再怎么说也是喝过酒的,尤其她喝的还是邱娅的酒,可想而知,那酒的后劲会有多大。
当时她喝完还没什么反应,昨天晚上直接昏睡一夜起来还是觉得昏昏沉沉的难受,但好在刚才点的饭菜很适合她现在的胃口,吃完以后倒没那么难受了。
只是她明天几乎一天都满课,必须要打起精神来才行,所以得早点回去洗漱休息。
可是她才刚想去推开门,拉开一条小缝,都没走出去就听见了外面哒哒哒的高跟鞋声音。
缝隙里更是一闪而过一条红艳的裙子。
姜妤菲?她来这里干什么?
姜婵衣只看了一眼,就能百分百确定是她,因为她不仅没关门,还将门缝再往前拉了一点。
“在哪里?”姜妤菲踩着高跟鞋,腿脚已经有些酸痛了,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带上了几分脚踩,“不是说了在K市别老是这样约我过来吗?这儿是居林,说不定就会有段少的眼线。”
“你怕了?”
回答她的是一道低沉又陌生的男声。
听不出来是谁,那人也站在阴影里,完全看不到他的脸。
“我怕什么?我在K市谁也不怕,就怕你误会我什么……如果不是你叫我来,我是不会跟着你出来的,我家都在筹备我和段少结婚的事情,这种节骨眼上,你知道的,我不可能表现得太明显,上次也是我凶你了,对不起啊,我只是不想被别人看出来。”
“说来说去,你还是要和他订婚……是我没用,给不了你想要的。”
姜妤菲立即上前一步,在阴暗的角落里突然就抬手抱住了对方,“不……不已经很好了,是我想要更多东西,是我太想证明自己……”
被她抱住的男人微微低下头。
姜妤菲连忙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两人亲吻,便瞬间一发不可收拾,重重地撞在门板上,很快就进了旁边的包厢里。
姜婵衣等他们进去后,才推开门从包厢里出来。
盯着胳膊紧闭的房间门,感觉只吃到了个大瓜,挺有趣的。
只是她没看清楚那个男人是谁。
“段少,所以你是早就知道我姐姐的事情了?”她回头问男人。
男人抬了下眼,靠在椅背,修长的双腿侧开,“不知道。”
“嗯?”
还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现在知道了。”段裴西语气淡淡,半点情绪波动都没有,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那你要和姐姐退婚吗?”
“为什么要退?我们各取所需而已,商业联姻,能有什么感情。”
姜婵衣都有点回答不上来,只能闭嘴不再说话。
还好她早就臭名远扬了,再加上从姜妤菲回来以后,她在姜家的地位一天不如一天,根本就不用去商业联姻,也不会真的有人能看得上她。
门口的服务员很快又给他们端来的水果和各种甜点,这可真把要走的姜婵衣难到了,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坐回去吃起了水果和甜品。
水果佷甜,水分也充足,咬下去清甜可口。
她忍不住多吃了两块,脸颊鼓鼓的。
段裴西抽出纸巾给她擦嘴,手上做的动作和身上那件严肃禁欲的黑色西装十分不搭。
姜婵衣正准备继续吃时,包厢的门突然就被人敲响。
姜妤菲站在门口:“段少,你在里面吧,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方便打扰一下吗?”
姜婵衣立即看向段裴西,抓住他的衣袖,小声地说道:“你说不方便。”
她还在这里,怎么可能真的方便让姜妤菲进来,到时候她是真的有口难辩,有理说不清。
段裴西勾住她柔软的手掌,嘴里说出的话却有些冷意:“进来。”
姜婵衣猛地一顿,看向男人的视线带着点恼怒:“你故意的!”
段裴西轻笑:“没事,被她看到也无所谓。”
“有所谓!”
她已经听到身后的门锁被转动的声音了,立即朝包厢内看去,还没看到什么能藏人的地方,危急关头只能直接往桌布底下钻。
还好桌布能碰到地面,完美地将她的身体隐藏起来。
但她却因为刚蹲下来,没找到支点,一屁股就摔在了地上。
砸的她差点没惊呼出声。
好在男人的手从桌布下伸进来,握住她的胳膊将她拉住,才没让她继续不停地往后倒。
与此同时,包厢的门正好开了。
姜妤菲踩着高跟鞋进来,原本有些紧张的情绪,在看到桌上多出来的一副碗筷时,突然就变得从容了许多。
“段少,好巧,今天你也在这里吃饭你。”
段裴西垂着目光,见姜婵衣乖巧地蹲在桌子,漂亮的小脸微微仰起,忍不住伸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一把,“嗯,确实很巧。”
“那段少刚才没有出门吧。”
“为什么要出门?”
姜妤菲笑了声:“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男人语调偏冷:“你有什么事情?”
“我……就是想问问段少和我订婚的日子,我们需要商量一下了。”
她主动走到桌子面前,拉开其中一张椅子坐下,抬起高跟鞋往桌下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