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雪来的比往年要晚一些,十月底才真正下了一场站得住的大雪。
第一栋简易楼成功封顶,第二栋简易楼的一层也赶在大雪之前完工。
窝吉几个人刚好占了两间房,三面火墙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外面的寒气,将温暖留在了里面。
睡在上铺的空其木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贴着火墙,做一条烤干咸鱼。
雪下的太大,大到所有的室外工作都停下了。
整个村子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人们难得地闲了下来。
住在隔壁的卡岔过着来找窝吉,东拉西扯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出自己的目的。
卡岔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首领,你说咱们在这儿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
窝吉眼神复杂地看着卡岔,他真没办法昧着良心说不好,只好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他们这些人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每日极其辛苦,但是架不住吃的太好了,住的也暖和,明明村里对他们的看守并不严格,竟没有人想着逃跑。
窝吉想想昨天吃什么了,野菜蘑菇疙瘩汤配贴饼子,还有酱地环和酱婆婆丁,那叫一个温热咸香。
卡岔见窝吉有些愣神,大声咳嗽了一下,说道:“我想求小林大人让我把我家人接过来。你说大人能同意吗?”
卡岔没等窝吉说话,又急急的说道:“我家里的你都知道,全是干活的好手,肯定比逃荒的那些人强。他们要是能赚到工钱,冬天就不用了挨饿了。”
贴在火墙上的空其木一下子把自己揭下来,从上铺探下头,翻着眼睛对窝吉说:“首领,我老子娘还有姐姐也能干活。”
“对,首领你跟小林大人说说呗。”
“我们家今年打的猎物不多,到咱们村干活多好。”
“首领,你去跟小林大人求求情,我往后使劲干活。”
屋里的其他人觉得卡岔的提议简直是太好了,没道理自己享福却不管家里人受冻挨饿,纷纷请求窝吉去找小林大人说情。
他们口中的小林大人就是林康彦,在他们看来小林大人温文尔雅,说话文绉绉的,还向林大人提议留了他们的性命,是个好说话的汉人老爷。
那个林大人就不一样了,当时一照面就喊打喊杀可吓人了,后来他说善待俘虏啦,劳动改造啦,他们根本听不懂。
再后来,林大人时不时笑眯眯地给他们训话,看起来可渗人啦。
而且,他们发现,虽然林大人在村里说一不二,但是只要小林大人说什么他都会同意。
如果首领能得到小林大人的恩典,那么林大人肯定能同意他们把家人接过来。
窝吉面露难色,说道:“我觉得不行,哪有人会雇犯人家属做工的。”
“不给工钱也行啊,管饭就行,管两顿饭也行。”卡岔连忙接过去说,“首领,你知道咱们饭里盐是什么盐吗?那是最好的盐!我年轻的时候跟着老首领在郡府吃过一次,这辈子都忘不了。现在咱们天天吃,顿顿吃。”
“啊!我就说这饭菜怎么那么香,一点苦涩都没有。”空其木从上铺翻下来,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啥是土盐啥是精盐。
尼叶赫汉摸着“地中海”上长出的头发茬,不理解地问:“林大人说咱们是犯人,需要劳动改造,我也不知道他改造咱们啥,是改造伙食吗?那我愿意改造一辈子。”
“首领,你去说说,我觉得能成。我看咱们村人太少了,那么多活呢,肯定需要更多人。我听林大人跟别人说,开春还有逃荒的要来,到时候村里不缺人手,咱们家人可就没有希望了。”乌沙毕拉想起前几天无意听到的话。
卡岔一听有点急了,站起来原地转圈:“首领,咱们试试,怎么也得把做工的名额占上。”
窝吉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吧,我去跟小林大人说说看。”
众人闻言都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们心里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至少他们已经尽力了。
事不宜迟,窝吉在众人殷切的目光中走进了风雪之中。
这是窝吉第二次来到在村子中心的林大人家,他忐忑的在门口徘徊的一会儿,一咬牙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小林大人家的公子,白白净净的十分好看。
窝吉局促地捏捏手指,问道:“小林大人在家吗?”
林睿一愣,问道:“你找谁?”
“小林大人。”窝吉提高些声音又说一遍。
“哦~”林睿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找他爹。
“在呢。”林睿回身喊道:“爹,有人找你。”
“进来吧。”林康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林睿把门缝打开一些,让身让窝吉进来。
窝吉一进屋,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林大人家比他们的住处还要暖和。
林睿领着人进到里屋。
窝吉看见林大人小林大人一家围坐在桌边,桌子上有一个热气腾腾的锅子,林大人正从锅子里面捞出一片粉红色的肉。
林平安见来人是窝吉,热情的打招呼:“哎呦,这不是谷森吗,吃了吗,一块吃点。小老二,再搬个凳子。”
窝·谷森·吉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你们吃,我一会再来找小林大人。”
说完,窝吉立刻转身要走。
“来都来了,忙啥的。”林平安又让了让。
林康彦放下筷子,说道:“兄长先吃,我去去就来。”
“你跟我来。”
窝吉低着头,跟着林康彦来到隔壁房间。
林康彦坐好,温声道:“可是有什么事情?”
窝吉不敢抬头,战战兢兢地提出他们的请求,最后他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说:“求林大人开恩,让我们部全部搬到村里吧,我们肯定认真做工。”
林康彦听了窝吉的话后,微微笑了笑:“起来吧。我可以答应你们的请求,不过我有个条件。”
窝吉心中一喜,只要林康彦肯帮忙,什么都好说:“林大人请说,我们一定答应。”
林康彦轻轻啜了一口茶水,慢悠悠地说道:“你们部落必须无条件接受我们村落的所有安排,你能做到吗?”
窝吉心中一凛,这个条件虽然不算苛刻,但是他们的生活将完全被一个外人所掌控,这在部落中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然而,如果不同意,恐怕他们就无法将家人接到身边,而且他们这些部落主力不能回去,他们部落也将承受灭顶之灾。
一是,捕获的猎物将大大减少,肯定会有人饿死。
再一个是,虎视眈眈的密占部也会将他们吞并,届时所有留在部落里的人都将成为密占部的奴隶,生不如死。
权衡利弊之下,窝吉一咬牙:“林大人,我们答应你。”
林康彦放下手中的茶杯,微微点了点头:“好,那你们回去准备一下,我马上就会安排人前往你们的部落接人。”
窝吉心中一松,赶紧拱手道:“多谢林大人。”
窝吉带回了林康彦的承诺,卡岔和空其木等人都兴奋不已。
这个冬天,不会再有娃娃冻死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