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康彦同秦远问了些细节,便同意秦远的请求,可以他们同行一段路。
但是林康彦有一个要求,如果真遇到了流民抢劫,几个镖师不能只顾着自家小姐,也要保护车队里的老幼。
秦远也不推脱,自己等人有功夫在身,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他们说话间,车队又开始前行,与前面的马车汇合。
黄村长不明所以,便找上林康彦,不是说不要理会别人家吗,怎么还要带上他们。
林康彦同村长解释一番,黄村长还是心有顾虑,这收人的口子一开,别人就会觉得有机可乘,麻烦的事多着呢。
他们正说着,马车的帘子一掀,从车上下来两名女子,年纪小一些的梳着双丫髻,应该是个丫鬟。
年纪大一些的那位,正是与林暖有过一面之缘的吴潇潇。
“扶翠。”吴潇潇向丫鬟示意。
扶翠从荷包内取出两张银票,恭敬地交到林康彦的手中。
“蒙先生收留,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先生不要推辞。”吴潇潇的声音礼貌中又带着疏离。
林康彦捻开两张银票,五十两的面额落在黄村长的眼中,让他不禁咋舌。
他辛苦奔波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林康彦看了看手中的两张银票,微笑道:“不过是顺路同行,不必如此。”
“全当是我们一行人两天的伙食费用。”吴潇潇想了一下,对扶翠说,“再拿一百两。”
“你们帮我,我自不会让你们为难。我知灾荒年景粮食珍贵,有钱一不一定能买到,但高阳郡受灾不重,你们去县府还是能买到。”
吴潇潇没等林康彦再次拒绝,便向林康彦施了一礼,回到了车厢中。
“黄阿爷,你看到底是带,还是不带。”林康彦摊开四张银票,不动声色地询问黄村长。
黄村长在心中疯狂换算,一石米是二百斤,一两银子可以买一石,两百两银子是两百石……
黄村长还没算明白,林康彦又说道:“如果咱们决定不带他们,我这就去把银票还给人家。”
“带!不就是两天的事吗。秀才公都决定带上了,肯定是没问题的。”黄村长一咬牙。
“小二子,我可不是因为银子。”黄村长又找补一句。
刚才不同意,看见银子又同意了,黄村长觉着很没脸。
“是,黄阿爷,咱是看小姑娘孤身在外,没吃没喝地怪可怜。”林康彦微笑着说道。
“对对,就是这样。”黄村长向林康彦挥挥手走了。
黄村长觉得有点臊得慌,在心里唾弃自己,老了老了还见钱眼开,不过有这么多银子,等到北方了,可以买种子,买农具,买耕牛,村里的日子总能好过一些吧。
林康彦收起银票,示意车队可以出发了。
吴家的马车夹在车队中间,镖师则骑着马在队伍的四周游走。
秦远走在林平安的旁边,一口一个林大哥叫着,热情地同他聊天。
林平安神烦。
林暖则坐在林平安旁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对系统地图上提示一刻都不敢松懈。
万幸的是,暂时并没有发生流民冲撞车队的事,但是不是会看见流民纠缠路人的情况。
车队里的每个人都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
路过驿站的时候,聚在一起的流民散去不少,但是倒在路边的人却很多。
他们看见动手的马车又回来了,无一不露着恐惧怨恨的目光,当看到车上慢慢的货物时,贪婪渴望的情绪如实质般涌出,像尖刀一样刺痛每一位村民的内心。
如果不是林秀才提前得到消息,如果不是林秀才让大家抢收粮食不交公粮,如果不是林秀才提出一起走,他们的下场恐怕就和躺倒在路边的流民一样。
村里的青壮都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父母妻儿,如果没有林秀才,自己的家人怕是都保不住了。
流民看着林康彦的车队从眼前经过,因为他们人多势众,流民不敢上前,于是他们又把目光投向车队后面蹒跚前行的逃荒者。
于是,流民晃晃悠悠站起身,远远地跟在逃荒者的后面,像盯上濒死猎物的秃鹫一般,盘旋试探,伺机而动。
车队的速度很快,即使后面的人强撑着,依然被甩开了一段距离。
由于逃荒者的体力不同,原本聚成一团的队伍被拉成长长的一条,远远望去犹如雨前搬家的蚂蚁,繁乱而有序。
傍晚时分,林康彦引领着车队离开了官道,拐入一条崎岖狭窄的土路,按计划要到附近的村子取水。
官道上的熙熙攘攘逐渐被田野的静谧所包围,车辆碾过小路上斑驳的影子,带起了一缕缕尘土。
然而,由于天色已晚,林康彦决定不在此时进村。
他选择在村子附近的一片空地停下,生火做饭,扎营休息。
微风轻轻拂过野草,带来了阵阵田野的清香,偶尔有几只晚归的小鸟从夜空中飞过,增添了几分静谧与祥和。
紧张了一天的乡亲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很好,又平安活过一天。
林康彦把二百两银子入了公账,由林平安做好记录,将各家凑的买车钱返还各家。
林平安最高兴,他家老二出的十两拿回来了。
然而,徐蓉看不过去了,她说:“你傻啊,银子哪比粮食值钱。再说了,要不是因为二弟出银子买粮,大伙怎么会听他的呢。现在一下子冒出个吴小姐,一挥手就拿出二百两,他们还会感谢二弟吗?真是的,有钱了不起啊。”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有钱就是了不起。”林暖过来插了一嘴,说,“我二叔说,给那边送点好吃的过去,谁家愿意拿出来,都给换成钱。”
林暖递给林平安一袋子铜板,说:“爹,二叔给你找零的,让你做好账。我还得去跟村里人说一声。”
林暖拽着林睿走了,老远还能听见她教育弟弟:“别天天死读书,要有社交,你看他们一起玩都不带你,你不羡慕吗?”
林睿:姐,谢谢,我真不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