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今日表现得很出彩，为你感到骄傲”
就这短短一句，已经足以让周芷萱热泪盈眶，眼中亮晶晶的，似乎一不经意间就会有泪珠滑落。
张震见状有些无措，这么多年了，还是如同从前一样，小师妹哭闹时，他都手足茫然不知该怎么哄，这事还得是大师兄最拿手。
流云缓动，夕阳西下，余晖渐渐退却，繁星缀上夜幕。
今日的赛事加上颁奖，共持续了将近六个小时。这时间，往常都早已回寝室休息了，而今众人才纷纷来到食堂。
新兵们照旧围坐一桌，阵阵说笑声传来。平日里张震几乎都不会与他们合坐，因为一长桌刚好十人位，他过来后会有些拥挤，所以都会和助教坐在隔壁。
而今日，张震端着餐盘径直地朝他们走去。比起白日里在赛场，亦或是晚上在701门口，此刻已经是最合适的时候。
他的到来让新兵们感到惊讶，最坐立不安的还是曹原鑫。她坐在那侧的最外边，岂不是紧贴着教官，那这饭吃得可得束缚不少。
但当她发现张震目光环视一圈后便定格在了一个人身上，她脑子一激灵，起身将自己和芷萱的饭盘调了个转。
再一把搂起她的膝弯说来就来了一个轻微的公主抱，硬生生地将周芷萱挪到了教官跟前，还不忘赔上讪讪的笑。
张震对此也并未多说什么，实际上正合他意。他让大伙照旧吃饭不必拘束后，便从旁顺来了一张凳子坐下。
周芷萱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却一时又不知为何提不起勇气与之对视，只顾得低头吃饭。
“清沅……是你对吧”
周芷萱握勺的手随之停下，抬头望向他时，心仿佛猛然漏跳了一拍。还没等她作出回答，又有一班人朝这边来了。
“今天很抱歉，有意弄到你的伤处，这是很好的伤药，给你”
周芷萱见是下午与自己比试夺第三的那名女兵姐姐，身旁还有秦敏以及其他些个女兵团成员，倏地站起身，仅犹豫了片刻便接过了她递过来药。这时候，她心知不该拒绝。
“谢谢……不碍事的，没能保护自己的弱点，是我的能力问题，教……教官不必放在心上”
她们听罢扑哧地笑出声，秦敏伸手摸了摸周芷萱的脑袋，温柔地开口道：
“傻孩子，在营里见人就喊教官，不是和你说我们不是了吗，叫姐姐就好”
“喏，肯定是张震带的好，女孩子家家的，你竟也舍得管这么严，不愧是张大教官”
一群人硬是将这个小姑娘逗得脸色晕红、手足无措，这才回到她们的座位。
张震对刚才的对话并不在意，一笑而过罢了。思绪回笼，刚刚他的问题，周芷萱还没有回答，但他又平静柔和地补了一句。其实，他早已在她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
“可以让我看看你的水滴坠吗？”
周芷萱缓缓地从领口抽出一条银色的链子，中间坠着一颗外围幼粉盈盈，往里晕成桃夭色的珠子，形如水滴状，最中心悬空了一粒细小的朱砂。
张震眉心微动，眼底的笑意分明，似拢了温和的月泽，光华流转。他也缓缓从自己的领口取出一条银链坠子，大小一般的水滴状，同样的朱砂点缀于中心，只不过他的那枚颜色冷汀透白。
其实，张震并不像芷萱那样一直带在身上，因为训练多有不便，既避免硬物伤及自身，同时也担心碰坏了它。
这是师父为每一位弟子亲手打造的，以山中产有的水晶为主体材料。师父的师父曾传下了一条朱砂手串。
如今国内的朱砂已是用一些少一点，且并不像水晶那般容易买得，普通的市面上都较为罕见。取之打磨注入其中，代表了师门的传承。
虽然山中水晶的色泽不算多样，但师父都会经眼缘识人，为弟子们选择与之相配的晶石，故张震和周芷萱的水滴坠形同而色异。
同桌吃饭的新兵们见到这一情形不无怔住了，坐得较远的两位“好奇宝宝”林羽特和彭岱霖还站起身来瞧，引得隔壁几桌的兵哥哥们也纷纷看向了他们这边。
“师父他老人家好吗？”
“师父身体很好，近段时间又在研制新药”
周芷萱顿了顿，瞬间想起来什么又补充道：
“哦对了，来的时候带了好几瓶跌打损伤的药膏，我回宿舍拿些给二师兄吧……但我希望，师兄永远不会用到”
张震听罢，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浓浓的情意，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如海水般波涛汹涌。他的小师妹真的来到了他的眼前，还是像从前般暖人，处处想着师兄。
“好，但别全都给师兄了，出门在外还是要留着点”
说到这，张震马上意识到，先是今日赛场上她腹部受的伤，估计已经淤青了。再是入营第一日的新兵摸底闯关，她的手几处都是累累血痕。还有，他亲手罚的她……
想到这些，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和愧疚，从张震的心底翻滚，汹涌地冲到了他的咽喉处，堵地他几乎发不出声来。
“对不起……”
张震嗓音低沉，喉结慢慢滚动着，他知道这样说一定会让小师妹感到莫名和不解。
“为什么……说对不起”
“师父若是知道了，肯定会怪我，这几日没有照顾好你”
张震笑着掩盖所有的情绪。
“师兄竟胡说！我真想马上给师父写信，告诉他我见到二师兄啦，还是他手下的兵！师父肯定很高兴”
“做我手下的兵那么自豪啊，如果我第一天就认出清沅，该有多好”
张震今晚的心情很是起伏波动，是啊，如果能早些认出来就好了。如今，他们节目的军旅第一站已经快到了尾声。他和小师妹，很快又要分别，不知何时才能再次重逢，忧伤淡淡地袭上心间。
“若我第一日便认出二师兄，也不会告诉你我是清沅的”
周芷萱语气里尽是调皮之态，眼眸中盛满了光，剔透水亮，美好得宛如纯白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