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们听罢后面面相觑,这对年轻男生来说都是一个珍贵且很酷的机会。但若另有任务在身,便也会有所顾虑。
比如他们当中有人下个月节目结束后就要进组了,有的还是在第一站军旅结束后就要临时空出一天飞去试戏……万一伤筋动骨一百天的,可多有不便。
相对来说,最没有顾虑的,反倒是那四位在校生。梅奕韩便是第一个自告奋勇,直奔参赛而去。
都说年少意气风发,自能凌空擎云。未出校园,很多时候,反倒可以随心而行。大伙一来赞叹期待,二是由衷羡慕。
其实对此也很心动的,还有站在梅奕韩身前的周芷萱。当她有些颤颤巍巍地以举手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意愿时,除了身后之人早就暗含期待以外,其他同伴都表示大为震惊。
其实指挥使和张震教官等的也正是这二人,但当刚才了解到周芷萱才刚有好转时,心中的期望值本已有所削减,可不曾想“巾帼不让须眉”。
但说到底,即使她愿入特训营,是否接受也不是他这个最高层指挥使就能一言专断的,说到底还是女兵首长那边说了算。
只是女兵团是昨日傍晚才抵达基地,并未看到迎新会上的那场pk,那边对这样的一个小丫头,必得试上一试。
可这些考量,周芷萱却毫不知情。七岁开始接触武学的她,至今算起来已有九个年头。若看时间,还远远超过梅奕韩的跆拳道学龄。
只不过之所以学武,起初只是为了健体强身,从那次意外中恢复过来,后来几年也就跟着师兄们学个一招半式。孩子玩性大,哪有什么毅力习武,通常没两下子就嚷嚷着喊累。
直到再大些,开始追古装武侠,这才心生崇拜仰慕,闹着让师父指点传授功法。但说到底,即使技巧套数是学会了不少,可师兄们个个都宠着让着她,真拼实干的比试经验,她可差梅奕韩一大截。
这次,对于周芷萱来说,可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仅可以偷师学到军队里的身法,更重要的是这里肯定没人会再让着她,这下终于可以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了。
一想到这,周芷萱就能偷着乐。她怎会想到,身后之人“自作多情”的本事也一点不差,正为她紧随自己一同入营而喜笑颜开。
中午,饭堂内。
新兵们一边享受着清凉舒适的空调扇,一边说说笑笑排队打饭。而一行人的出现,打破了这片难得的悠闲。
“周芷萱可在此?”
发问之人身材高挑,黑色的短发规整地别于耳后,面容冷峻,细长剑眉下是一双锐利的黑眸。
“竟然是她!”
曹原鑫闻声见到人后习惯性地护在芷萱身前,侧首朝身后之人耳语。
在场的兵哥哥见到那人后,大多都双目放光,这样的奇女子可是难得一见的。但在原鑫姐妹二人眼中,她可不是“好惹的”,就是昨晚带头查寝的纪检。
真是“不是狭路不相逢”啊,这没过半日就追赶至此。话说回来,那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她还来找芷萱做什么。
若说兵哥哥们不识她要找的是何人,但新兵团知晓啊,这不个个都将目光投向两个女生。不是吧……难道又惹祸了。
周芷萱虽然一头雾水且有些头皮发麻,但还是从原鑫身后走出,径直朝向那人。谁知她还没走近,那人身边的女兵个个都退至了几丈远,周芷萱觉察到不对劲。
那人二话不说,出招迅猛,波浪式的滑行流畅自如。周芷萱闪身回避,连拆几招。那人见攻势未成,便空中旋身闪电般地踢出一脚,却又被对手抬腿横档。二人一来一回间动作纵横捭阖、刚柔并济,可谓是让在场众人目不暇接。
最后二人掌拳相交,各退两步后收招停下,众人无不拍手叫好。
“那新来的娃娃武功真不赖,能在秦教手里过这么些招”
“就是,今年的PK比武有看头喽”
“女兵团那边应该有压力吧哈哈”
“……”
“承让,我是女兵特训营的秦敏,欢迎入营”
周芷萱这才恍然,连忙回了个军礼。这一场下来,给这顿午餐添了不少谈资。对于这次突如其来的摸底,张震还是倍感欣慰的,毕竟人家秦敏入特战以来已有二等、三等功各一次。
午餐后,张震跟在队伍最后返回宿舍,刚拐入六楼廊道,就有一个人候在这里多时了。
“她不能参赛!最好,也不要集训”
那人一上来就开门见山,言语中有些着急。张震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言外之意。
“我特意私下问过她,但她坚持说可以”
“那也不行!”
“若你实在不放心,我可以和特训部那边沟通,尽量不让她参赛”
“可……”
那人依旧眉头紧锁,放心不下。但事情来得太突然,他上午根本还没机会见到张震,谁料秦敏中午就来了。
也是,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激动人心、值得期待的事,可对于那人而言,他的担忧远远盖过了欣慰。
可如今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既是她情愿的,除非技不如人或是自愿退出,不会有谁毫无缘由地拒她于门外。何况,她本也是千载难逢的好苗子。
那人只觉得心堵,默默绕过张震前往食堂错峰用餐。走远之前还不忘回头向对方确认,芷萱有没有喝完他特意冲制的红糖姜枣水。
与那人的一番交谈,让张震一整个午间都未曾停下思绪。他脑中先是浮现晨时周芷萱躺在病床上的画面,却又朦朦胧胧地幻化出多年以前的场景——
刚把那个小女孩救起时,也如周芷萱那般双眸紧闭地靠在过他怀里。那时候的小不点穿着薄薄的衣服,浑身都湿透了。很瘦很瘦,一抱起来都可以清晰地摸到她的骨头。细细的小腿无力地从他的臂弯垂下,露出了苍白的双脚和纤细的脚腕。
他把自己的外衫解下来盖在小女孩身上,宽大的衣服把虚弱瘦小的她完完全全的盖在身下,只露出一小截白净的指尖。
多年未见,他无法想象那个女孩长大后的模样。所以每每想起时,都还是她小时候的样子。他也觉得奇怪,自从来到基地参加节目后,自己就会比往常更频繁地忆起从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