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福海手脚麻利的到后院传话,上一秒因成嫔偏心而发脾气的纳喇氏,在听说江福海往这边来后,以为有什么好事,当即换上笑脸,吩咐玉簪到院门口接人。
玉簪见纳喇氏高兴,也猜跟之前一样是七爷赏了东西,于是,欢天喜地的跑到门口候着。
“江公公,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七爷可是有何吩咐啊。”
玉簪一见着人来,赶忙同往常一般往上凑,江福海侧身避开套近乎打听消息的玉簪,笑呵呵问:
“玉簪姑娘客气,格格可在屋里?”
“在呢,一听公公要来,格格就在屋里候着您呢。”
玉簪说着替江福海掀开眼前挡路的竹帘,江福海没再给玉簪搭话的机会,他步伐匆忙,走的很急,很快就站到纳喇氏面前。
“给格格请安,奴才奉七爷指令前来传话。”江福海朝坐在上面的纳喇氏打了签儿,也没等纳喇氏开口,自顾自地学着胤祐的口气往下说:
“纳喇氏不守规矩,目无尊长,不服从福晋管教,从即日起闭门思过,不得有违。”
“什么?”
闭门思过不就是禁足嘛,纳喇氏一惊,“噌”的一下从软榻上站起身,然后死死的盯着江福海:
“不可能,这不可能,江公公是不是听错了,我不过是孕中不适要了些东西,七爷不可能禁足我。”
她说完好像又想到什么一样,冷笑道:
“是不是福晋给爷说了什么,呵,定然是她,她嫉妒我先怀上爷的孩子,故意刁难于我,不行,我要去跟七爷说。”
“格格,七爷在气头上不想见你,奴才劝你还是在屋里好好养胎吧,别闹出个好歹来,叫奴才难办。”
说完,江福海扭头就走,他对纳喇氏方才那番言论表示无语,怎么之前就没发现此人如此蠢笨呢,他在后宫待了这么多年,什么手段没见过,要他说纳喇氏也真把自己当人物,这三天两头给福晋添堵的小动作,放到宫里头根本活不过第二天,要是活过第二天,那也该好好反省一下喽。
江福海忍着冲上去告诉纳喇氏人家福晋压根不屑的搭理你的冲动,冷漠的踏出青岚院。
“江公公,江公公,您别急着走。”
玉簪气喘吁吁的追上江福海,鉴于玉簪这丫头为人活到,平日自己比较恭敬,江福海还是愿给她留几分面子,于是停下脚步:
“玉簪姑娘,有什么事吗,奴才还急着回去伺候主子。”
玉簪瞅了眼院门口刚添置的带刀侍卫,偷偷塞给江福海一个荷包并小声道:
“江公公,能否借一步说话。”
“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
江福海说着又将颠着有些分量的荷包还了回去。
见江福海爱答不理的样子,玉簪抽恨不得扇纳喇氏一巴掌,人走了才发现没问禁足多久,刚才大放厥词的时候,脑子干啥去了,现在把人得罪了,又让自己巴巴得追出来问,哎,自己倒了八辈子血霉遇上这种主子。
“江公公,格格怀孕脾气差,还望您多担待,大人有大量,别与格格一般见识。”
江福海瞥了眼小心翼翼讨好着自己的玉簪,叹口气,遇到脑子不好的主子,这姑娘也不容易:
“格格是主子,奴才哪能跟主子一般见识,玉簪姑娘可得照顾好格格,若是有个闪失,咱们可都没法交差。”
“是是,多谢公公提点。”玉簪低着头道谢,接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嗯,江公公,奴婢还有一事想问,七爷有说要禁足多久吗?”
“奴才不知,不过奴才觉得依格格现在的情况,静养对胎儿好,你说对吧,玉簪姑娘。”
“是是是,公公说的在理,多谢公公。”
“玉簪姑娘止步吧。”
江福海离开时仍旧笑呵呵的,但玉簪觉得这笑与之前不太一样,添了几分疏离,玉簪没再跟着,只揣着被退回的荷包原路返回。
不一会儿,青岚院就发出了尖利的暴怒声和砸东西的声音,直至半个时辰后才消停下来,待伺候的人进去时,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室狼藉的画面。
正院,怀洧知道这事时已躺在床上,今夜内院当值的是紫芙和陈三顺,俩人将打听到的消息拼拼凑凑,将方才发生的事,绘声绘色的讲给怀洧听,话语间充斥着一种“大仇得报”的喜悦,外加夸张的肢体动作,逗得怀洧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不行了,你俩太有才了,哈哈哈。”
怀洧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要笑了,奈何,越是这种时候,越像进入了死循环一般,很容易破功。
怀洧对天发誓,她真不是在嘲笑纳喇氏,纳喇氏禁不禁足,禁多久足对她而言还没有明天早晨吃啥重要,她只是单纯的被眼前俩活宝给折腾“疯了”。
最后,还是闻声前来的苏嬷嬷震慑住了三人,让秋日的夜晚恢复宁静。
同处一府,怀洧这头欢乐的气氛完全没有感染到胤祐,胤祐在听了江福海汇报纳喇氏的情况后便陷入沉默,想到这些天纳喇氏为争风吃醋折腾出的幺蛾子,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审美,这还是当年那个小意温柔,举止同福晋比起来是有些小家子气,但大体不出错的纳喇氏吗。
秋夜是凉爽的,但胤祐却觉得格外的闷热,心里说不上来的烦躁,其实这种烦躁从他得知纳喇氏有了身孕那天就一直存在,说实话他还没准备好,也有点排斥,或许他从来没想过会有孩子,他的腿疾是与生俱来的,是太医都束手就擒的存在。
每当他想到自己会有个伶俐的继承人时,伴随而来的便是孩子拖着病腿艰难上马,却怎么也上不去的画面,是近乎艳羡的看着堂兄弟们在马背上策马奔腾,然后转头难过的问自己为何他做不到,这比起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经历,心酸百倍、千倍。
当然,这些念头他从没跟别人说过,而且就算说出去他又能说给谁呢,兄弟们会觉得自己疯了,额娘能理解自己,但这会让她担心,额娘为自己已经操了太多心。
屋里黑乎乎一片,胤祐闷着头出了一身汗,但还是坚持躲在被子里,他经常这样思考,因为这样让他说不出安稳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