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几日,阿哥所在一日天蒙蒙亮时送走了第三位阿哥。
古代新居乔迁按如婚丧嫁娶一般重要,讲究颇多,按照钦天监定好的时辰,由礼部组织走流程,作为府邸的男女主人,胤祐和怀洧只得耐着性子完成一项又一项事宜。
就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一上午,终于礼部走了,胤祐例行公事的讲了几句,扭头扎进前院,怀洧更是没什么可说,直接让众人收拾东西。
各处立即忙起来,众人从一辆辆马车里搬出箱子,随后按照封条往各院搬运,虽之前运过一批,但这次东西还是不少,进进出出了半个时辰才彻底清空马车。
怀洧的正院占地不小,除屋子和厨房外,还有一处有亭有水的小花园,从小花园北侧的角门出去,便是连通后院的大花园,很好的与后院分开。
怀洧参观完院子,发自内心的满意新家,这里的一切比图纸上更精致,每到一处她的脑海里便会蹦出画面,春日赏百花饮茗茶,夏日鱼戏莲叶间,秋日望红枫飘散,冬日伴雪围炉煮茶,真是四季美丽,处处是风景。
一旁陪同的赤芍见怀洧立于原地未动,以为主子在看空着的牌匾,便顺势道:
“院里各处还未设牌匾,福晋可要亲手提名。”
“好,去书房吧。”
怀洧抬头望了眼空着的牌匾,心里已有些想法。
。。。。。。
忙活一天,总算收拾了七七八八,洗漱完的怀洧衔着块红豆小饼滚上新床。
躺在柔软又崭新的被褥上,望着头顶瓜瓞绵绵的床幔,红唇微动轻嚼小饼,陌生的味道溢满口腔,霎时让人眯上眼,忍不住轻叹:
“还是原来的红豆小饼做的好吃啊!”
“晚膳没吃饱吗?怎么临睡前还吃东西。”
胤祐边说边踢踏着鞋从里间出来,身上带着水汽,神情有些慵懒。
怀洧没回答,拍拍手一口吞了剩下的,身子又往里滚了一圈,让出一块地。
胤祐瞧了眼小猫似窝着的人儿,撂下手中绞头发的帕子,顺势躺到那块地上。
“唔~”
怀洧轻呼一声,下一刻就毫无防备的落入温热的怀中。
胤祐从后紧贴着怀洧,仿佛稍松一点,怀里的人就会溜走,鼻子抵在柔软的发梢上,贪婪的吸着那让他安心的味道,是山茶花。
被锢住的怀洧没有挣扎,她听着身后人平稳的心跳声,沉默了半晌后,伸手握上腰间的大手。
执手相依,胤祐慢慢闭上眼,他知道她懂。
两心相近,无声何尝不是最好的诉说,呆了两个月阿哥所的怀洧会猛然不习惯红豆小饼的味道,生在紫禁城的胤祐此时心里更不是滋味。
今日实在太累,胤祐很快入梦,不过,一件件往事在梦里上映,儿时缺少炭火,冬日和额娘躲在厚厚的被子里取暖,少时被奴才恶意怠慢,他身着薄衣烧得滚烫,额娘赶到阿哥所照顾他,两夜未闭眼,离宫前,额娘给了他一大笔银两,他当时贫嘴,但心里清楚那是额娘的全部积蓄。
梦里的心情如现实一般复杂,胤祐为开府上朝、安家立业高兴,对不知情况的未来有些忐忑,又为离开额娘感到酸涩,毕竟开府的阿哥频繁入后宫会招来非议。
“额娘。。。”
胤祐在梦中呢喃,语气里带着亲昵和白天见不着的柔软。
怀洧知道胤祐睡不安生,轻轻拍拍他的手背,直到气息再次恢复平稳,才慢慢停下。
她微微一笑,这人真是别扭,走的时候不吭一声,让成嫔直吐槽是“白眼狼”,私下却惦念得紧,害,跟自己刚住校那会儿一样。
想着想着怀洧便沉沉睡去,许是近日劳顿,这一觉睡得挺沉,醒来就是辰时,难得胤祐还在,俩人共进了新府的第一顿早膳,也算全了一丢丢仪式感。
“福晋,三位格格到了。”
苏嬷嬷见七阿哥离开,才上前禀报主子。
“嗯。”
怀洧漫不经心的用帕子沾沾嘴角,又转去妆台上挑了盒合适的口脂,对着铜镜来回补色,直到觉得满意,方才起身出门。
如在阿哥所一般,怀洧到时,李氏和伊尔根觉罗氏正端坐一溜喝茶,纳喇氏仍就不动桌上任何吃食,高高在上的睨着对面两位,除了屋子陈设不同,其他的还是那个味儿,怀洧抿抿唇,她甚至能猜到她们下一句要说什么。
果然如怀洧所想,三人行礼后,便唠起院子,说起这个,伊尔根觉罗氏最是兴奋,下来是李式,纳喇氏明显眸光暗淡,平日爱掐头的人今儿个一言不发。
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怀洧只靠着椅子喝茶,偶尔笑笑表示应和,眸色慵懒,不积极参与,却偏生叫人挑不出错。
伊尔根觉罗氏见上头的福晋如此,便也大着胆子问起一反常态的纳喇氏:
“怎么不见纳喇姐姐说话,妹妹听人说姐姐那儿是风水宝地、内有乾坤,可真如此?”
“风水宝地”“内有乾坤”一出,纳喇氏立即黑了脸,表情别提多怪异,像是误吞了苍蝇,左手位的李氏低眉艰难的压着即将弯起的嘴角。
怀洧脸上不显,心里默默冲伊尔根觉罗氏竖起大拇指,你小子,是懂说话的!可不是嘛,纳喇氏就是冲着门才选的那处小院子,可不是内有乾坤,离胤祐近算有利地形的话,那确实也称的上风水宝地。
纳喇氏压了压怒意,刚想开口,安静的李氏抢先一步搭话:
“纳喇妹妹向来“慧眼识珠”,位置挑的是极好。”
“哦~听李姐姐这么一说,想想还真是。“
“不止呢,我还听说青岚院修缮时怕走水,专门设了个小门。”
“啧啧,纳喇姐姐真是用心。”
李氏和伊尔根觉罗氏的话说的巧妙,看似没有恶意,实则句句都在针对纳喇氏。
“你们!”
被揭穿心思的纳喇氏终是忍无可忍,一瞧便是发火的征兆。
见即将进入“打雷闪电”模式,闷头吃瓜的怀洧只得出手干预:
“好了,都少说两句,今儿个传唤你们来不是听你们斗嘴的,你们身为爷的后院,要老实本分、和睦相处,别天天争风吃醋,净整些没用的勾栏式,影响爷办差。”
“先前在宫里,念着各位是老人,有些话便也没说,如今已出宫,这规矩自然要立起来,不该联系的人和事当断则断,省得旁的人说我们府不成体统,到时平白连累爷,爷的手段想必不用本福晋在重复吧。”
怀洧板着脸教育,这三人私下怎么闹都碍不着她事,她顺便可以吃个瓜,但是不能在她面前闹起来。
三人纷纷低头,纳喇氏消了脸上的怒气,掐紧手中帕子,心中有些忐忑。
怀洧故意停顿几秒,眼睛顺势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又道:
“一会儿会由大嬷嬷将拟好的规矩发到各位手上,各位按照上面的要求管好各自院子,有不懂得直接问大嬷嬷,再跟你们讲清楚,以后若是个人或院里有人犯,休怪本福晋不讲往日情面,那你们试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