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郁北坦然与她的对视。
顾郁北说:“这件事我们没办法帮你,我想你是知道的。”
苏咚自嘲一下:“我知道。”
顾郁北便接着说:“来这里,我们只是想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让吴琳失去理智,对叶铮痛下杀手的,这一点我实在想不通,既然你这么在意叶铮这个人,怎么会舍得他被吴琳用刀险些结束生命?你舍得?”
听到这里,苏咚的眼睫终于垂下去。
她一屁股坐回沙发里,身上的力气像是全部卸去了一般,就连身型都弯了起来。
她喃喃地说道:“我没有想过要她死,我只是想让叶铮看看那女人癫狂的一面,以为只要叶铮看到那女人像个精神病一样,就不会再喜欢她了……我白白的付出了自己青春这么多年,我不甘心,也不愿意看着叶铮再一次离我而去。他的工作没了,前途没了,但他至少还有我,我可以照顾好他的,我还能照顾他的下半生,哪怕他什么都没了……”
叶妩将头撇了过去。
她心里不禁替苏咚不值。
苏咚总是自以为是的以为了解叶铮。
可她真的了解吗?
叶妩不这样认为。
叶铮这么自私的人,他并不是真的愿意在哪个女人身边驻足,而是用这种方式来满足他仅剩的自尊和优越感。
他是想让所有人知道,他叶铮魅力不减,身边总有各种各样的女人为他停留。
他想用这一点来证明自己还有价值。
苏咚就像是他身边的透明人一样。
苏咚知道他的一切缺点,他就像是个脱光衣服的人站在苏咚面前,他身上的任何缺点,苏咚都事无巨细的能够洞悉并且掌握。
所以这样的苏咚,叶铮怎么可能会喜欢呢?
当然不会,一辈子都不会的。
叶铮只会在他需要苏咚的时候才想起她来。
如今苏咚已经没有能力带给他新的工作机会,她自然是要被叶铮抛弃的。
就好像叶妩之前问叶铮:“郝丽死后,你曾为她掉过一滴眼泪吗?”
当然没有,叶铮怎么会为了一个对他没有任何帮助的女人掉半滴眼泪呢?
况且郝丽不是没有防备他的,郝丽去世以后,叶铮也并没有从这段婚姻里带走一分一毫,郝丽的遗嘱早早就立好了,难道不就是为了防备叶铮吗?
所以,当郝丽不能带着他蹭剧组,不给他钱让他去演什么男一号后,郝丽的死活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叶妩不明白,苏咚为什么就看不清这一点呢?
或许苏咚也能看清楚,只是自己没有办法而已,
如今她能给叶铮做的,也无非是照顾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帮他打扫打扫卫生。
可这不过就是一个保姆的价值,叶铮缺保姆吗?
答案不言而喻。
苏咚沉默了许久,才对顾郁北说:“出了这件事其实我也很意外,我以为那药可以让吴琳失去理智,顶多让她失常几次,闹的次数多了,叶铮也就不要她了,没想到吴琳居然敢动刀……”
顾郁北道:“吴琳曾遭受过前夫多年的家暴,你猜当她失去理智出现幻觉的时候,她最恨的人是谁?”
苏咚哆嗦了一下,不言而喻。
顾郁北说:“吴琳所遭受过的那些虐待,都曾经是她心里的伤,如果她把叶铮错认成自己的前夫,我相信她做出什么来都是情理之中,你没想过这一点?”
苏咚的头垂了下去,她确实没有想过。
苏咚的沉默已然说明了一切。
顾郁北走到苏咚对面的椅子里坐下,双腿交叠。
他自带的气场以及矜贵的松弛感浑然天成。
顾郁北说:“你把药下在了榨汁机转刀的下面,你知道不知道你险些害的叶妩失去她肚子里的孩子?”
苏咚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向顾郁北。
她转而又将视线放在了叶妩的脸上。
叶妩怀孕的事,苏咚并不知情。
苏咚道:“我并没有要害叶妩……”
这一点,不光顾郁北知道,叶妩当然也很清楚。
叶妩几乎是她一手带大的,如果她觉得叶妩碍眼的话,根本不会留她到今天,还那么辛辛苦苦的照顾她。
苏咚对着叶妩解释说:“我真的不知道。”
叶妩没有说话,顾郁北继续语气沉稳地说道:“我知道你不清楚,也正是因为叶妩要考虑肚子里的孩子,她这段时间才放弃了茶和咖啡一类的东西,所以保姆才会给叶妩准备其它饮品,也正是因为这样,让叶妩不止一次的噩梦缠身,到了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出了心理问题……”
苏咚一脸的自责和不可置信。
“我的确是把药加在了榨汁机的刀头下面,只要叶铮家的保姆用到那个榨汁机,喝过果汁或者蔬菜汁的人必然会发疯,可我从未想过叶妩也会喝。”
苏咚继续说道:“我的初衷是……无论是吴琳还是叶铮喝下去,顶多也就是出现幻觉,神经错乱,让他们互相嫌弃对方,我真的没有想过这些。”
“我相信你说的,可叶妩还是因此受到了伤害。”
苏咚的嘴唇抖的更厉害了。
顾郁北说:“所以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就在附近并没有远离,对吗?”
苏咚知道她瞒不过顾郁北的,也没必要瞒。
她点点头:“是,我就在附近,我是亲眼看到保姆拎着菜篮子离开叶铮家的,我早就打听到了吴琳的喜好,吴琳不喜欢吃水果,但喜欢一切的水果汁,叶铮本人也十分喜欢喝蔬菜汁……”
见顾郁北没说话,她接着说道:“那保姆我也曾经和她聊过家常,保姆脾胃不好,生冷的东西她是一点都不会去碰的,我以为万无一失,能够接触到这个药的就只有他们俩,我忘了叶妩这回事了。”
叶妩也跟着问道:“叶铮家里的所有监控,是不是一早就被你处理掉了?”
苏咚回望叶妩,眼中有若隐若现的愧疚之意。
苏咚承认:“没错,从你爸住进那个房子之初,我就已经把所有的监控设备都破坏掉了,这是我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