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郁北的车在叶铮家的小别墅前停下。
车子刚刚停稳，叶妩就推开了车门。
别墅的大门没有关，金属的欧式大门两边错开，留有一人通过的距离。
叶妩刚走进院子，保姆就从里面失了魂儿一般的冲了出来。
叶妩见状，赶紧快走了几步。
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保姆跌跌撞撞来到她面前，脸色惨白，手指向身后的别墅，语无伦次道：“叶，叶小姐不好了……死，里面……里面死人了……”
叶妩的一颗心忽地提起。
与此同时，顾郁北也来到了二人身后。
叶妩满脸疑惑，以为自己的听错了：“你说什么？”
保姆眼泪都下来了，吓的魂不附体，她重复道：“死人了，里面死人了……”
叶妩一把松开了她，往里面跑去。
失去了叶妩的支撑，保姆也歪坐在了地上，她的腿早就不听使唤了。
顾郁北见状，立刻跟上了叶妩的脚步。
两个人来到别墅的门前，别墅的木门大开着。
因为别墅的年头久远，即便是白天，里面不开灯的情况下，光线也暗暗的。
叶妩刚步入门厅，一阵血腥气便扑面而来。
她心跳快的要冲出胸口，早已经消失的早孕反应如今又再次袭来。
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叶妩冲到了客厅里。
还没站稳，叶妩就被吓的一连退后了好几步。
即便叶妩天生胆子很大，可看到客厅里的场景，还是吓的险些站不稳。
好在顾郁北在她身后，一把抱住了她。
将她按在怀里，不让她再看。
顾郁北的视线也落在了地板上的那个人身上。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隔壁邻居的女儿吴琳，也是叶铮近期在交往的对象。
吴琳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剪裁利落的同色西装裤，光着脚侧身躺在地板上。
她的脸部朝上，眼睛空洞的盯着天花板的某一处。
一条腿弯曲，被另一条腿压在身下，姿势像是被自己绊倒了一般，躺在地上毫无生气。
而最吓人的是她的脖子上有一条深褐色的血痕，鲜血汩汩的往外流淌，客厅到到处都有被血抹过的痕迹，腥气扑鼻。
地上的血污，一直从通往二楼楼梯的方向延续过来。
她应该是从二楼下来的，一直挣扎到这里，最终倒下。
顾郁北的视线扫过吴琳，最终落在了她一侧的手臂上。
她的衬衫袖子是挽起来的，手臂上有伤，到处是血，右手里还握着一把刀。
刀上的血迹足够证明了一切。
顾郁北视线扫过地上的吴琳，又看向客厅的沙发。
沙发里，叶铮呆坐在上面。
他整个人像是已经失去了意识，傻在了原地。
他一身的家居服，灰白相间两种颜色的拼接套装，身上被溅的到处是血。
就连他白皙的脸庞上，都是星星点点的红。
叶铮完全被吓傻了，人是瘫坐在沙发上的。
顾郁北注意到他的手上和脸上都有伤，头发也是乱的。
他松开了叶妩，走上前去。
顾郁北没有理会叶铮，而是蹲在吴琳的身旁。
离近了，顾郁北才发现，吴琳应该还没有死，她因为失血过多，身体还在轻微的抽搐着。
顾郁北转身说道：“打120，吴琳还活着。”
叶妩大脑空白了一瞬，也瞬间恢复了理智。
她低头拿出手机就拨。
等叶妩打完了急救电话，同时，顾郁北的报警电话也打了出去。
保姆还瘫软在院子里。
三分钟不到，救护车的鸣笛声就响彻耳畔。
……
吴琳被救护车带去了医院抢救。
叶妩终于站在了叶铮的身前，问：“怎么回事？”
叶妩逼着自己冷静，无论结果怎样，她总得知道真相。
许久都没动的叶铮，终于缓慢的抬起头来。
与女儿对视的那一瞬间，叶铮的眼眶是湿的。
他整个人哆嗦着，叶妩能听到他牙齿打颤的声音。
见叶铮呆呆的，叶妩的情绪终于控制不住，大喊大叫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叶妩从未像现在这般崩溃，她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叶铮像是失去灵魂的木偶一般，被叶妩喊的一激灵。
同时，顾郁北也上前来抱住叶妩，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叶妩一把推开顾郁北，眼眶发红道：“一个接着一个，一个又一个……先是我妈，然后是她们，她们没有一个能逃得过……”
叶铮呆呆的望着自己的女儿，他裸露的小腿上，伤口还在往外渗血。
叶铮从未像现在这样沉默，他说不出话。
叶妩一把抓起他胸前的衣襟，情绪崩溃道：“你不说话，我救不了你了，你说话啊！”
直到这一刻，叶铮的眼眶才终于红了。
从小到大，叶妩从没有这样和他哭闹过。
三岁那年，她打碎了他第二任妻子的花瓶，被继母打，叶妩曾这样哭过。
那时她还是小小的一团，大腿上被烫了碗口大的一处伤，疼的眼泪鼻涕混在一起，仰着小脸抱着他的大腿。
她连话都还说不明白呢。
那一次，叶铮打了她……
从那以后，叶妩再没有在他面前哭过。
一次也没有过。
叶妩不再相信他这个父亲能给自己安全感，她从来都不再依靠他。
眼前叶妩的脸，和三岁的那个女娃娃仿佛渐渐重叠在了一起。
而这一次，她却哭了。
她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痛哭。
她觉得他救不了这个无药可救的父亲了，他腐朽了，烂掉了，她歇斯底里也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顾郁北心疼叶妩，一直死命的想要护住她。
可叶妩却一次又一次的推开。
叶铮看着已经逐渐癫狂的女儿，他颤颤巍巍的只说出一句话。
“我，我没有杀人，是她……她自己……”
叶铮的话音没落，门口处一声呼喊。
“吴琳……”
是吴琳的父亲，隔壁的老吴头。
老吴头听说出了事，放下了鱼竿，冲了回来。
老爷子的脚步停在了门口，看着满客厅的血。
老爷子顺着血迹，用尽了力气来到客厅，看着眼前这一幕，他问：“吴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