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东见大家都沉默不语，也知道这次确实是张氏做错了，错的还十分离谱。
就道：“那你把咱们商量好的，也说了吧。”
张氏咬咬牙：“我收了他们五两银子，他要再来找我，我就还给他。卤肉的方子我不知道，也不能给他。”
杨氏嗤笑一声：“你把方子卖了，我们生意做不成，来找你，你还还给他钱？你脑子被驴踢了是吧？”
杨氏的话糙理不糙，没想到自己的奶奶有时候还是挺明白的。
李秋言悄悄偷笑了下，又一瞬间严肃了脸。
张氏哭丧着脸：“多了也没有，我，我再赔给老三家二两银子，当是赔罪了。”
这二两银子还是他娘塞给她的，怕她这件事不好了结。
不得不说，张氏还是挺有心眼的。
李秋言看向杨氏：“奶奶，这事你怎么看？”
杨氏的态度李秋言一直看在眼里，也许杨氏有点重男轻女，也曾经有过卖自己的念头。
但是比起张氏，她在杨氏心中还是有分量的，何况是自家的生意被张氏翘掉了。
再说这么多人都在，老李头是个不大管事的。
自己毕竟是小辈，也不好过于紧逼。
也只有杨氏做主比较合适。
杨氏有点诧异，是真没想到李秋言愿意让自己做主，心里有点熨帖，又有点傲娇。
就道：“我一个糟老婆子有啥主意，不过，不能轻易放过。”
李秋言点点头：“那就让我四叔来说吧。”
李向北这时是恨得咬牙：“二两银子，你打发叫花子呢？！我们卖卤肉，一天就能卖二两！这事儿，没完。”
李向北烦躁的要命。
若是被人猜出了方子，那他也认了。
家里出了内贼，是真的要气死他。
这话一出，大家都惊了，张氏更是丧着脸。
杨氏一听，这下是完全压不住火了，连手都颤抖起来：“老大，你给我休了这吃里扒外的婆娘！”
也不说没主意了。
天杀的，损了这么多银钱，这姓张的婆娘，就打算用二两银子一笔带过？！
此言一出，除了一脸解恨的李向北，满脸漠然的李秋言。
满座皆惊。
张氏万万没想到，自己提出了解决办法，老太太竟然还打算休了她。
被休？
张氏有些愣怔，这跟娘和自己的分析不一样啊。
她的脸色有些变幻不定，有点害怕，又觉得不至于。
李向东也不能眼看着张氏被休啊！
就硬着头皮哄杨氏：“娘，桃花也知道错了，你看......”
杨氏看着李向东的样子就来气，别过头一句话没说。
李向东求助的眼神看了李秋言一眼，李秋言却早就收了笑意，表情冷硬不已。
见这边没有转圜的余地，李向东也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娃他娘是犯错了，可真把她休回去......
李向东方正的脸上，只余一片茫然。
气氛就这么尴尬在这里。
谁也不出声。
到底是老李头打破了僵局：“咳，老伴，这休回去，是不是有点......”
“你住嘴！”杨氏一点面子也不给这个向来偏心老大的老李头留：“她留在家里，迟早是个祸害。”
老李头遭了无妄之灾，却还要硬着头皮开口：“不是我向着她，俩小子还没娶亲，总不好......”
先不说张氏被休之后，回了娘家的日子会如何难过。
李木眼看着就该说亲了，没了娘的孩子，还是娘被休的孩子，能说到什么好亲？
老大家三个光棍，日子可咋过？
尤其是老大，说年纪大吧，才三十出头。
难不成就这么孤苦一辈子？
说年纪小吧，也不好娶亲。
就是真的能再娶来一个，寡妇还是啥的不论，对李木李林好不好还再另说。
再说了，儿子和爹一起说亲，传出去好听吗？
有那么多银子吗？
别再都耽搁了。
从这个角度出发，果然杨氏的表情就融化了一些。
可，也不能就这么放过她啊！
那也太憋屈了。
老李头考虑的多，火上房的李向北却想不到那么多。
当时就咬牙：“有这么个偷东西的娘，人家好人家的闺女，才不乐意嫁呢！大丈夫何患无妻！”
这话不止是说李木李林，更是说给老大哥李向东听。
杨氏对这个嘴上没把门的儿子有些无奈。
自己当娘的说就说了，这老四毕竟是弟弟，还好是分家了。
不然这么与大嫂说话，属实是说的有点过了。
这就显出李秋言聪明了，让自己出面。
杨氏轻咳了声，正想开口。
谁知，张氏愣怔了半天，回过神是真的有点害怕了。
涕泪横下：“娘，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别休了我。”
被休回家的妇人村里就有，什么下场，她是知道的。
真成了弃妇，回了娘家日子能好过吗？
李向东若再娶，再娶的话......
张氏想也不敢再想，自己只是一时糊涂，真承受不了那么大的代价啊。
张氏大哭，李向东帮着哀求杨氏，李木李林不知何时已经跪下了。
这边李向北却是依旧冷漠，坚持要娘休了大嫂。
老李头是一边忙着拉两个乖孙孙起来，一边劝杨氏。
整个屋子简直像有几千只鸭子同时叫。
李秋言脑袋嗡嗡的，却依旧一言不发。
杨氏的脑子也嗡嗡的。
实在忍不住了，大喝了一声停。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杨氏就又冷着脸跟张氏道：“不休你，难解我心头恨。”
张氏闻言，不敢哭出声，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流。
李向东哀求着：“娘，她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管好她，再有这种事情，不用你说，我亲自送她回娘家。”
李向东的认错态度是可以的。
再看着两个泪流满面跪地的孙子。
杨氏也有点不忍心。
只是，也不能就这么轻轻放过。
杨氏深深看了李向东一眼：“不休她也成，拿一百两银子来。”
一百两银子？
张氏瘫软在地。
自己哪里有那么多银子。
方子才卖了十两，自己刚才报的五两。
加上娘给的银子，也就十二两。
她要解释，杨氏却不想听：“你说卖了多少就多少？我看这方子，起码要值一百两。你把这个钱拿出来，就暂且不休你。”
张氏懵了，两个选项，哪个她都选不了啊。
一时之间泪都忘记流了。
倒是李向东又来求杨氏：“娘，赔钱我们赔，一定赔。只是一百两......”
一百两银子，别说拿出来，就是见，李向东也没见过啊。